半夜,大街上的行人早就消失得干净,祁摄眼眸半阖,目光复杂的看向窗外,他点燃了了一根雪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车内烟雾缭绕。
气氛直降到了冰点,两人彼此沉默着,没有人愿意率先打破这份可以伪装的安静。
流言数着道路两边的梧桐树,思绪杂乱,
今晚弄了这么一出,一直被流言放在心底的很多问题再次冒出来,她迫切的想知道,祁摄会选中她结婚的理由。
其实,她私底下怀疑过是不是为了金氏,然而之前的情况已经是吞并金氏的最好机会,祁摄他不可能不清楚。不为财,难道是为色?流言不要脸的想,或许祁摄对她一见钟情情难自已非她不娶?但流言果断推翻了这个结论。不可能的事情啊~
就在刚才,她的疑惑更大了,祁摄对陆域的敌意太明显,明显到她想忽视都不行。
“……祁先生……”
“以后不准再见他。”
异口同声,流言道:“你先说。”
“从今往后,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下,我都不希望你再见他。”
“为什么提出这种要求?祁先生,难道你真的喜欢我吗?才会不想让我和其他男人有接触?”流言秉持着不耻下问的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直接问了出来。
“是啊,一见钟情。”祁摄答。
祁摄说这话时候的语气清淡至极,可到了流言耳朵里,这句话配上他低沉的声线,却是有说服力的。
流言使劲儿啪飞脑袋里那个想要雀跃的小人,努力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一见钟情?我真有这么好看吗?”
“……很好看……很温暖……”
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晚上,他跪在陆家门口,将尊严在陆家人面前铺开,任由他们践踏,只为了祈求那个人能够去看一眼他的父亲。
可那人连面都不愿见。
陆家人进进出出,不屑的语气,鄙夷的眼神,随时的指指点点,雨太大了,他跪了不知道多久,到最后连膝盖都失去了知觉。
那是海城几十年来难得一见的暴雨,就连一向以排洪系统闻名的圣罗小区都淹了水,他全身湿透,绝望随同雨滴一下拍打在他脸上,冬天的风一吹,吹得心都快结冰。
然而,突然的,落在他身上的雨滴消失了!
向上看,是一柄伞,在他头顶上撑开,伞把被握在一双纤细的手中,再往上看,一个脸圆乎乎的女孩,盯着他看。
“下这么大雨,你还连把伞都不撑,你不知道这样会感冒的啊!”小女孩跺着脚,扒着墙沿委屈地说:“陆域那家伙好讨厌,居然不让我进去!你有见到他出门吗?”
见他没有回答,女孩继续嘟囔:“你知道吗,他吩咐陆家的佣人谁都不准放我进去!气死我了!我什么也没有做啊,不就是表了个白嘛,至于躲我跟躲世界末日一样的吗?!”
女孩絮絮叨叨,过了会儿,她问:“你全身都湿透了,去换一身衣服吧,这样很容易感冒的,还有你的手,都红了,不去看医生吗?”
他这才发现,手上多了道红痕,估计是先前伸手去拦铁门,被夹到的,原先没有显现出来,后来太冷更加没有知觉。
小女孩见他不说话,便自言自语起来。
“你知道陆域吗?就是这家人的儿子。也是我学校里面的学长哦!人长得特别好看,舞蹈也跳得好,还会作词作曲,特别聪明,每学期都是第一名。”
小女孩提起陆域,眼神里都是光,脸上堆满了笑容,“我很喜欢他哦~超级喜欢~”
陆域?也许他们见到的是两个人,那个陆域,怎么可能是她描绘的样子。
不久之后陆家便来了人,司机也站在一边,佣人恭恭敬敬地请女孩离开。
“知道啦,我回去就是了嘛!但是…”女孩指了指他,“雨下这么大,怎么也不让人进去躲躲雨啊?连一把伞都不给吗?陆家有这么穷?”
佣人为难,支支吾吾变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女孩摇头,蹲下来与他平视:
理由?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那样不堪屈辱的原因。
少年沉默……
“好吧,不说算了。但是我要回家了,这把伞给你吧,早点回家吧。今天天气特别冷,你要是冻病了,就要吃药打针,很难受的。”
身上仍是冰的,心里的某个位置,暖流经过般,热了起来……
“哎?你怎么晕啦?你别睡啊,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女孩送了少年去医院,留了医药费和热粥……
后来,后来的他,想找到那个女孩子是谁,真的是太容易了。
整个海城都知道啊,金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金流言,追在陆家大少爷身后,一次又一次的告白。
对于那段记忆只有自己一人记得刻骨铭心,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无力,他可以接受丫头忘记它,也可以等待丫头慢慢想起来,但这一切,都不能有陆域的介入。
原因说起来很可笑,谁会相信祁摄,会害怕输呢?不是输给陆域,是输给流言喜欢陆域的心啊……
祁摄掐灭了还剩一半的烟,显然不愿意再多讲下去,流言撇开脑袋,也不想和他说话,什么一见钟情?是敷衍的吧?一定是的,不想回答就算了,偏偏还要找一个这么撩人的回答,不愧是祁先生,流言心里默默的想,我佩服你!
多年的商战历练,对于任何事,他都有绝对的耐心,等待最恰好的时机,一击命中,绝不让猎物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可对于金流言,他等得太久了,久到学会了憎恨、愤怒,甚至还有嫉妒。
所以现在,他不想等下去了,连抽完一支雪茄的时间都不愿意等。
祁摄并不后悔刚才失态的举动,相反的,那一拳,很多年前,他就想挥出去了,用尽所有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