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带着两个小孩往屋里走，哭包扭过头去对着徐思思做鬼脸。
徐思思推着祁摄去停车，祁摄看了眼流言，嘱咐了徐思思几句小心点儿后才转身。
见祁摄离得远了，徐思思一改前一分钟还病怏怏的模样，加快了步子跟上了流言，羡慕道：“流言还真的是讨小孩子喜欢，这一手一个的，真是让我看着眼红哈！”
“你喜欢小孩子吗？”流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徐思思，反问。
“当然喜欢啦！”徐思思做出神往的表情：“阿摄也喜欢，但是你也知道的，我身体不好，阿摄不希望我太过劳累，那天我试着说过，要不让他去代孕一个，我不会介意的，只要是他的孩子，我都喜欢。”
明明是初夏，此时此刻仿佛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将身体里所有的温度浇灭，冷风穿心而过，哗啦啦留下一个宇宙黑洞，快要将自己反噬了。
“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只要我愿意，你得为我生一个孩子。”
言犹在耳，真相掀开之后的血淋淋原来是这样，代孕，所以自己就是个工具，祁摄要孩子的工具？！
流言仍旧往屋里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之上，飘飘忽忽的没有一点儿实感。
徐思思嘴角幸福的笑容让流言看着分外刺目，站在门口，流言顿住，看向徐思思：“对不起，我突然响起来我还有点儿事情需要立刻处理，我现在得回去了。你帮我跟祁现身说一声抱歉。”
徐思思却没有回答，目光同钩子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流言手里牵着的小致看。
“你，你，你怎么会……”
小致浑身都在发抖，拼命的往流言身后躲起来，拽着流言的手。
“小致别怕了，姐姐带你回家了。”
小致怕生人，却也没有出现过在她身边还会怕的像现在这般瑟瑟发抖的样子，徐思思对小致是不是做过什么？这个疑问像一颗种子种在了流言心上，不久后便会生根发芽，长出参天大树。
流言牵着小致要走，哭包登的一下就哭了，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流言毫不夸张的想，哭包小朋友是要哭出一个伤心太平洋出来的节奏呀。
苏姨估计是听见了哭声，追了出来看，见到流言和徐思思站在一起，先是一愣，继而热情招呼流言道：“少夫人回来啦？赶紧进来坐呀，徐小姐，你也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
流言又是一番拒绝，哭包被苏姨抱在怀里是哭得越来越大声，哭声越来越凄凉，三个人围着哭包哄他不要哭，结果俱是一筹莫展，小家伙就是扯着嗓子吼，一点儿都不带降低音量的。
苏姨都快跟着急哭了，伸手要抱哭包，结果哭包把头一扭，一点儿也不领苏姨的情，一把抱住流言的大腿，嚎哭着将自己的眼泪鼻涕全部：“姐姐不许走！”
“姐姐换洗衣服都没带呢，姐姐先回去好不好？”
“不好，姐姐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让她走！”
此声一出，哭包立刻安静，全场没有人说话，流言连个大气而都不敢出，生怕祁摄不高兴了就要她还钱，唉，欠人钱的就是这么没有原则，她真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钱不是万能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心尖上簇着火苗的流言咬牙盖住怒气，忍着一巴掌对着祁摄挥过去的冲动，说：“谢谢成全，再见。”
哭包还在后面哭，转身的最后一眼是那么肉呼呼软绵绵的一小团子被祁摄摁住，挥舞着小拳头要揍祁摄，可惜手短失败了。
……
徐思思望着飞驰而去的车尾巴，心一沉，那个死小孩儿是怎么会和流言搅和在一起的，来年个人似乎看着感情还不错，如果，心头一颤，如果那个死小孩儿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去，那么她现在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幸福，便又会想往常无数次那样消失成泡沫。
“看什么？”
徐思思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流言和晗晗的感情真好，晗晗这么喜欢她，一刻也不想离开，我就不行，晗晗到现在……”徐思思又回头去看被苏姨抱在怀里的哭包，感叹道：“晗晗真可爱，家里还是要有孩子的好，孩子能让我们迅速找到年轻时候的感觉。”
祁摄收回视线，蓦然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将那个孩子找回来。”
“哪个孩……孩子？”
将徐思思的惊诧全部收入眼底，祁摄满意于徐思思的反应，道：“算一算，应该也有六七岁了吧？说不定和哭包的相处会很好，还能做个伴儿。”
徐思思摇头，心里明明已经是害怕极了，却还是装作无可奈何说道：“咳咳，阿摄，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那些，不要逼我好吗？”
“……好。”
…………
回到家，简单吃了点儿饭，帮小致盖好被子后，流言搬了电脑，上了海角贴吧，登陆了自己的账号后，发布了一条询问帖。
天涯问：我的老公和他的初恋情人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我该怎么办？
A：渣男！分吧，明年这时候就可以给他烧纸钱了。
B：楼上说的是，既然是垃圾，就赶紧让他回焚化炉里面燃烧吧，不要浪费氧气了。
C：Po主有木有初恋情人，咱也搂搂抱抱一个，他做初一，咱们做十五，让他给别人养儿子！
D：三楼厉害，但是这太偏激了，还是简单点儿来吧，直接打死！
下面一溜水的全是高喊打死渣男的网友，义愤填膺加怒气高涨，流言看着回复数越来越多，心里舒服多了，脸上就算是要挤出一堆皮笑肉不笑的欢乐表情来，也没有那么为难自己了。
窝在客厅沙发里，流言脑海中浮现着徐思思弱柳扶风的样子，揪着手里头的面巾纸的边角，卷了又卷，脑海中想象着这便是徐思思，狠狠地蹂躏她。
余光一扫，不经意看到了雪梨正在阳台上抽烟。
今晚上回来之后，雪梨的情绪便一直不高，连餐桌上的每日一个笑话都不说了，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
流言推开阳台门，递了杯水过去，问：“心情不好？”
“是啊，心情不好。”雪梨倒也不扭捏，直接承认了，说话间抽出一根烟递给流言，挑眉问道：“要吗？”
“我不会。”流言摆手，而且她也不能抽。
“行吧，流言，我有个故事，你想听吗？”
“好啊，你说吧，我听着呢。”
“很久以前，也不是很久，大概是二十几年前吧，一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男人，和大城市里的富家小姐相爱了，可他没钱，他们的爱情便不值钱，富家小姐的家人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穷小子就很努力，和富家小姐约定了五年之期，五年之后穷小子回来了，也兑现了当初的诺言，成了有钱人，可是这时候，富家小姐已经爱上了别人。那时候富家小姐的家族生意出现了问题，穷小子出手帮忙了，条件了要富家小姐嫁给他。穷小子有钱了，他们的爱情就变得格外珍贵，富家小姐的家里人急急忙忙就嫁了。然后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女儿一岁多的时候，富家小姐出轨了，怀着情人的孩子，在情人被已经是大人物的穷小子逼走的那天，跳楼自杀了。”
“后来，孩子长大了，发现了这一切，也发现她父亲吞掉了母亲家族的所有资产，并且逼得姥爷心脏病突发，死了。”
“孩子从小是被保姆养大的，一年只能见自己的父亲一回，在母亲的忌日，母亲的坟墓前，每年都会拿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书，在母亲的坟前烧毁。”
“后来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逃跑了，可是，现在他又回来了，要见这个孩子。”
流言给了泪流满面的雪梨一个拥抱，无声的抚着她的背。
“你说，我要不要见呢？全世界我就只剩下这个亲人了，可是我没办法原谅，他逼死了我的母亲。”
烟头燃尽，火光慢慢消失在黑夜中，雪梨又点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从她口中吐出来，白茫茫的一片缭绕中，雪梨带着哭音说：“……可我也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我该怎么办……”
“不要遗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