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让寒冷变得更加彻骨,方小语蜷缩在门口的一角,不停地对着手心呵气,可是到最后,就连呵出的气都变成了凛冽的寒气。
“好冷,好累!”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就连睫毛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棱,不堪负重地垂了下来,黑暗再次成了她生命中的主宰。
“小语,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林若汐在她的身边不停地安慰着,鼓励着。
她费力地想要将眼前的黑暗驱散,那眼皮却像有千斤重量一般,她努力了好久,挣扎了好久,还是沦陷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意识的最后,方小语忽然想起了梦里的那个画面,那时,也是大片大片的黑暗,有一缕微光忽然冲破黑暗,来到了她的面前,指引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光明。
“好希望,好希望那不仅仅是一场梦!”
心不在焉,纵使自己的意志力再坚定,还是心不在焉,心就像是一池就搅乱的湖水,在风平浪静之前,绝对安静不下来。
楚雨泽俯身将扔在垃圾桶中的粉色便签纸捡起,重新展平。
“约会,一定要去哦!”这几个清秀的字上忽然映出了那个女人那副死皮赖脸的模样,眉头轻皱,他挥了挥手,那张脸就又变幻了另外一个样子垂涎欲滴地盯着自己看。
有些懊恼,他重新将便签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中,再一低头,却看见她蜷缩成一团蹲在垃圾桶中,那双眼闪着泪光,一脸害怕地盯着自己。
“方小语,你能滚开吗?”他只好再次将便签纸捡起,放到自己的口袋,拿起外套,起身离开。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企划部里却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但这几个人中并没有方小语的身影。
他悄悄地退了出去,转身,刚好撞见开完会回来的企划部人员。
楚雨泽向人群瞥了两眼,依旧没有她。
“楚总好!”企划部的人弯腰向他打招呼。
楚雨泽点了点头,打算就这样走开,可刚走两步,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方……方小语怎么不在?”
安心和吴芸听此一言,都是脸色大变,刚才一忙,方小语的事早就被她们忘到了九霄云外,那么低的温度,被困在里面那么长的时间,吴芸不敢再往下想,刚要开口,就被安心拦截了下来。
“楚总找她有什么事吗?这个时间,她应该在企划部办公室吧!”安心稳下心神,故作镇定地回道。
“是……是啊,我们刚才在开会,没有注意到她。”吴芸随声附和,只是额角因紧张渗出的一层薄薄的汗珠却出卖了她此时内心的紧张。
“是吗?”楚雨泽将视线从吴芸身上转移到安心身上,吴芸心虚地垂下了头,可安心还是倔强地回望着他。
“她不会还在冰库吧?开会前,你不是让她去取造型冰吗?”有人望向了吴芸。
吴芸一怔,下意识地望向楚雨泽。
楚雨泽转身朝冰库跑去。
“怎么办?怎么办?”吴芸将安心拉到一边,一脸的惊惧。
安心握紧吴芸的手,低声安慰道:“不要慌张,你只是要她去取冰,后来的事只是一场意外,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明白吗?”
“嗯!”吴芸看着安心脸上的坦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人吗?”楚雨泽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冰库紧锁的门上。
“不要走,不要走!”意识消散的最后,那点微弱的亮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方小语浑身动弹不得,只是不停地哀求着。
“有人来了,是雨泽,小语,是雨泽来救你了!”林若汐大声地呼喊着。
“楚雨泽?梦中的光芒携带者就是他,可到最后他为了摆脱我,还生出冰凌刺穿了我,怎么可能会来救我?”
方小语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嘴角扯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我来!”楚雨泽慌忙将钥匙从管理员的手中夺过来,打开了冰库的大门,打开的瞬间,刺骨的冰冷扑面而来,一个蜷缩的人形物体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方小语,方小语,你还好吗?”楚雨泽将她护在怀中,用自己的温度融化着她身上的寒冷。
那点逐渐远去的光芒忽然折返,向自己靠近,黑暗在一点一点地驱散!方小语唇畔的弧度加深,头朝着那突如其来的更温暖处拱了拱。
突然的亲密让楚雨泽浑身一颤,他低头凝视着方小语带笑的容颜,忽然愣了神,又是这样的纯净的笑!
“约会,你一定会去的,对吗?”怀中的人忽然出了声,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攥着他肩膀的衣角。
“真是只打不死的蟑螂,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呢?”摇了摇头,楚雨泽一脸鄙夷地看着她那张并不漂亮的脸。
“楚雨泽,不准你走,不准把光带走,更不准变成冰凌刺我,好痛,好痛,呜呜……”
怀中的人呢喃着,忽然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一滴一滴地染湿了他的胸膛。
楚雨泽的眉皱得更紧了,这个奇怪的女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吗?”他问道,把她又抱紧了些。
“约会?你会来吗?”停止了哭泣,方小语忽然变得不安起来,双手胡乱地挥舞着,仿佛在抓什么东西,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好!”楚雨泽握住她的手,那一刻,心底早已缺失的那块柔软突然释放,他竟然鬼迷心窍地同意了。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方小语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向他的臂弯中拱了拱,就像一只撒娇求欢心的小野猫。
看到方小语获救,刚安下心的林若汐,看着楚雨泽看向方小语的神情,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医生,她没事吧?”楚雨泽看着依旧昏迷中的方小语,担忧地问道。
“我已经检查处理过了,只是冻伤,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医生微笑着安慰道。
楚雨泽放下心来,转身想走,却发现自己的手仍被她紧紧地握在掌心中。
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是她唯一的依靠,而他迷恋着被人依靠的感觉,所以他没有挣脱,而是顺势坐在了床边,凝望了好久,最后竟昏昏沉沉地趴在一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