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殇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在几乎能感知到肌肤传来的温度的距离停了下来。
漆黑的双眸消散了一切的光彩，他不禁暗自嘲讽着：
“是啊，他只是一个穿越了千年而来的鬼魂，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之前所有的悲伤好像都因为这件事变得微不足道了。
方小语抬眸，看到了楚殇眼中的怜惜和悲伤，猛地将头转向一边，一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飘飞，恰好滴落在楚殇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湿湿的，热热的。
楚殇不可思议地将手举至自己的眼前，那滴滚圆而晶亮的泪珠真真实实地停驻在手背上，随着他轻微的颤动，微微地晃动着。
楚殇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着，他凝视着那滴泪珠，缓缓地向方小语伸出了另一只手。
在方小语肩膀的上方，手紧张地握成拳，又略微颤抖地松开，然后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她的肌肤。
“那真实的触感，是他的错觉吗？”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却贪恋着她的温度。
忽然，楚殇敏锐地感觉到方小语的肩膀一紧。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他心中一通狂喜，不由得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一脸惊愕的方小语转过头来，视线不可思议地偏移到了楚殇抓着自己肩膀的手上。
另一只手慢慢地抬高，终于附上了方小语脸颊上的泪痕，轻轻地帮她拭去，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太容易破碎的梦。
可是手下那真实的触感，方小语满脸的惊愕却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不再是那么虚无的存在了。
“怎……怎么……会这样？”方小语说话变得更加结巴。
楚殇的嘴角噙着笑，摇了摇头。
“你……”方小语又咽了几口唾沫，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震撼，“你再尝试触碰一下其他的东西。”
楚殇依言，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身边的墙壁，手再次穿了过去。他有些落寞，看了方小语一眼，又换了一个目标，再次的穿透。
方小语眼中的震撼渐去，同样地换上了一点失落。
楚殇也从刚才的狂喜中恢复了过来。
“难道刚才只是意外吗？”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再次靠近方小语，一点一点地靠近，最后温柔地停在了她的头顶，嘴角的笑意再次涌出，牙齿洁白得仿佛能泛出光芒。
正如他一定不能离开方小语超过两米的距离一样，这样的奇迹好像也只有面对方小语的时候才会出现，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
方小语面对着这样的奇迹，脑袋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更为大胆，更为荒唐的想法，于是，当吴芸恰好朝着她走来的时候，她第一次主动向吴芸开了口。
“芸姐，这个人……”方小语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楚殇，“你……能……看到吗？”
吴芸很明显地一愣，看都没看方小语指的方向，一脸鄙夷地摇了摇头。
“方小语，作为同事，作为职场的前辈，我很郑重地告诉你，你这是病，得治！去治病之前，麻烦帮我去冲杯咖啡，我手头有太多的工作，不像你这么闲。”
吴芸说完，转身，转身的瞬间却大口地出了口气。
“搞什么鬼，怎么问出那么吓人的话来！”
吴芸心中抱怨了一句，不由得想起了那次亲眼看见方小语对着虚空说话的诡异情景，忙伸手拍了拍自己因为寒颤，节奏紊乱的心脏。
“此女子出言怎么如此刻薄！”楚殇有些替方小语抱不平。
方小语也是一脸的落寞。
楚殇忍不住安慰道：“像她那样的女子，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喜欢吧，你不要和她那种人一般见识。”
“看来你还是鬼，我还以为你复活了呢？”方小语突然自言自语道。
楚殇一下子怔在原地，这样的脑回路是和正常人有些不同的。
方小语无力地垂下了头，拖拉着脚步向休息室走去，吴芸的咖啡，一定要再额外放些糖，否则又像上次那样，讽刺她脑回路短缺了。
“咖啡？”
方小语忽然回想起，楚雨泽优雅地喝咖啡的样子，不由得停下脚步，看了楚殇一眼。
“也许，你穿越到未来，不是为了见我，而是为了见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他，也许，见了他以后，在你身上会发生更多的奇迹，对吧？”
楚殇不知道方小语为什么又突然转变了态度，木然地点了点头。
“好！我这次就豁出去了！”
方小语像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一样，脚步稳健地迈进了休息室，然后端着一杯速溶咖啡重新朝着楚雨泽所在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这个女人是要去哪儿？不会是……”
躲在角落里的楚雨泽望了望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又看了看方小语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慌忙转身，想要赶在她到之前回去。
一个没注意，脑袋“咚！”地一声发出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棱柱上，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和公司的柱子亲密接触了，脑袋生疼之外是满满的尴尬，他仓皇左右张望了一番，还好，这里没有人。
“楚总，你的额头……”
看着楚雨泽突然红肿起来的额头，姚曼文有些惊讶地指了指，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就去找她为防意外放在抽屉里的医药箱。
“我一直在办公室，没有出去过！”
楚雨泽急急地抛下一句，闪身进了办公室，只留下提着医药箱的姚曼文呆呆地看着神色慌张的楚雨泽的背影，狠狠地琢磨着他留下的那句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
“楚总今天又抽什么风？”姚曼文偷偷地白了他一眼，在心里腹诽道。
一个人影从她的眼前忽闪而过，姚曼文放下医药箱，定睛一看，又是她！
她快步上前，伸手，态度坚决地拦在了方小语的面前，当然附带着高傲不屑又不耐至极的眼神。
“麻烦通融一下，我只不过是想送一杯咖啡进去！”方小语满脸堆笑地请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