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你能走快点吗？”
方小语拉起在身后拖拖拉拉的彩儿，恨不得马上就出现在楚府的门前。
“小姐，我们真得要去吗？趁现在还没人发现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老爷要是发现了，我就真得要遭殃了！”
彩儿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彩儿，对不起了！”方小语望着被自己拖累的彩儿，目露愧色。
彩儿见小姐的态度有些松动，心中暗自大喜。
可那喜悦也太短暂了些，瞬间又被方小语眼中突现的坚决给打碎。
“可是彩儿，开弓哪有回头箭，我们出来没有被发现，不代表我们回去的时候也不会被发现，所以索性什么都别想，陪我豁出去一次。”
“大不了你被我爹处罚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就是了！”
方小语双手扳着彩儿柔弱的肩，大义凛然地宽慰道，可是心底已经涌起了无限的歉意。
“哎！谁让我摊上了小姐你，这次我就豁出去了。”
彩儿猛地甩了甩头，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悲惨画面甩开，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走去。
就好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那小步子迈得，让方小语一时都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近了，更近了，楚殇心潮澎湃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熟悉景致，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不管是跨越了千年还是重新回归故土，他的记忆始终缺失的只有有关那个女人的回忆。
“小姐，我们到了！”彩儿终于停了下来。
方小语驻足仰望着面前高高的屋宇，雕梁画栋，气势轩昂，单是挂在正中写着楚府的门楣就给人一种非凡的福贵感。
现在想来，初见楚殇时，他那一副挑剔、傲慢的秉性倒是很正常了。
“你去求见吧！”
方小语不免露了怯，就把彩儿推到了前面。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了，即使是灰姑娘，在得到水晶鞋前应该也不敢冒然地闯宫殿。
正如那时的自己站在楚家古堡时一样，那胆怯是心底的自卑生成的，何况现在可是封建礼教严苛的古代。
“小……小姐，我……我……”
彩儿这次是铁了心，狠狠地抓住了身边的墙角，不管自家小姐用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哄骗，不管她怎样把自己的身体推来推去，她死活就是不上前一步。
“老天，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去找楚殇，弄不好，她可会成为全晋城姑娘的公敌的，帮小姐出来，可能会被老爷打死，可如果成为全晋城姑娘的公敌，那就一定会被打死的。”
两人就这样扭扭捏捏，你推我挡了好久，直到楚府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月白色华服的俊俏男子。
一头乌黑的发被一根木簪松松地挽成一个髻，他柔美中不失男人气息的脸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中，让目之所及的人只是一眼就会被他的美窒息。
“他就是楚殇吗？可怎么觉得这样一副犹若万年冰山一般的表情怎么和楚雨泽如此的相似呢？是她的错觉吗？”
方小语如此想着，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眼睛傻傻地盯着那个男子看。
“怎么搞得，这怎么看都是那个小子的样子吧，难道他和我一起穿越了，我恢复了灵魂状态，而他则霸占了我的身份。”
“啊，好乱，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小语，你这次千万别把这个可恶的小子和我搞混了，我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要葬送到了这小子的身上了！”
楚殇痛心疾首地看着楚雨泽，又心急火燎地看看方小语。
可不管他急成什么，嚷嚷成什么，他的世界里始终只他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吧，谁让他在别人的时代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呢，现在轮到他来承受同样的痛苦了，可是这报应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一点呢！
“小姐，是楚……楚公子！”彩儿使劲地揪了揪方小语的裙角，大惊小怪地嚷嚷着。
方小语回过神来，径直向楚殇走去，不管他是谁？在这个时代和她有联系的也只有他了。
“小姐，你……”
对于自家小姐横冲直闯地冲向一个男人的行径，彩儿此时觉得自己的那颗柔弱的小心脏马上就要承受不住了。
现在她只期盼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到老爷的耳朵里去，否则，她一定死定了。
“老天，谁能来救救她！”可是方小语的脚步没有随着她的祈祷有丝毫的停歇，她咬咬牙，只好也跟了上去。
方小语双臂伸张拦住了楚殇的去路。
“楚——”唇边只吐出了一个字，却忽然停了下来，双眸满含探究地盯着面前的男子看着。
被一个女子突然拦下，楚殇的眉微皱，泄露了心中的不耐。
他冷冷的目光扫过方小语的脸，虽然没有说出任何的话，却让方小语伸展的双臂下意识地放了下来，见状，他没做停留，直接擦着她的肩离开。
“俨然就是楚雨泽呀！”
这下连真正的楚殇也能确认了，何况是被楚雨泽凶巴巴对待过的方小语，这样的行事作风，方小语是深有感触。
“楚雨泽？”方小语冲着那个对自己一脸厌恶，决然离开的家伙喊道。
“楚殇”的脚步顿了顿，这个陌生女人的一声呼唤像是忽然把他拽入了那个反复侵扰着自己的梦里，那个梦里总是弥漫了大片大片的迷雾。
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周身依然陷在那片迷雾中，孤独害怕慢慢地涌上心头。
忽然，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楚雨泽、楚雨泽……”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再次拖着已经累得精疲力竭的身体循着声音走去，可是那声音依旧不远不近地回响在自己的耳畔，却怎么也寻不到那个唤他的女子。
“楚雨泽！”这次，方小语的语气比刚才那声更加的坚定。
“楚殇”转身，径直向方小语逼近。
方小语想到自己再也不时孤身一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
“楚殇”双手狠狠地抓着方小语的双肩，疼痛让方小语脸上的喜色迅速褪去。
“你到底是谁？楚雨泽又是谁？不要告诉我那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想要骗钱的话，我想你还是找错了对象！”
那双眼像是追逐猎物中凶残的猎豹，像是要一口把方小语吞噬掉似的。
“你不是楚雨泽，你是楚殇？不，你不是楚殇！”
方小语强忍着肩头的疼痛，紧紧地盯着面前愤怒中的男人，口中不停地呢喃着。
“不要再演戏了，想要借此挑起我对你的注意力，你成功了，可是引起的只是我对你这种人的厌恶！”
“楚殇”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一把推开她，再不留恋地转身。
方小语一个踉跄，幸好被彩儿及时扶住。
“你这种人！”此时的“楚殇”和那时的楚雨泽的声音完全地重叠在了一起，面前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是楚雨泽呢？
“楚殇，你说是吗？”方小语唇角抿起一丝笑意，抬起头看着远处的虚空，眼里有湿润的东西亮起。
“当然，楚雨泽这种性格完全是一种缺陷，像我这种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致命的缺陷，方小语，这次，你没有认错！”
楚殇站在方小语视线所及的位置，冲她微笑着，抬手轻轻地抚上她的泪眼，却反反复复地穿过，那唇畔的笑意越来越苦涩。
方小语收回了视线，从彩儿的搀扶下挣脱，望着和她一样穿越了千年的楚雨泽，望着那个失去了未来的记忆的楚雨泽，再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千年之后，她退缩过，主动地放开过他的手，那千年之后的现在，她不想再重蹈那时的过错，这次，她会主动地奔向他，牢牢地抓住他的手。
方小语再一次拦住了楚雨泽的去路，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只是眼中再也没有怯弱。
“我叫方小语，来自距离现在的千年之后，楚雨泽就是你，你就是楚雨泽，同样来自千年之后！”
“你现在是要我相信一个疯女人的疯言疯语吗？”
楚雨泽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再和这个疯女人待上一分一秒，他都会觉得是浪费时间。
“我知道我现在说得这些话你一定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时我看到了流连在你身边，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你的前女友，因为受到她的拜托，我就莫名其妙地缠上了你。”
“就和现在的状况一样，还记得你对我说得第一句话只是一个字‘滚！’还有……”
心底深处有什么陷入沉睡的倏地睁了下眼，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便浮上心头。
一个终日里低着头的女人，一个总是向别人说着对不起的女人，一个胆胆怯怯却又固执地缠着一个男人的女人。
那些回忆的片段太快，快得楚雨泽看不清碎片中女人的模样，也看不清被纠缠的男人的模样，是他的记忆吗？
他不敢确定，越想弄清楚，头就越发地痛起来。
“唔……”撕心裂肺的痛感让他禁不住逸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