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楚雨泽送回旅馆，方小语便拨通了姚曼文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方小语出现在了楚家，面前是那个一脸胜利姿态的老人。
“听说你要见我！”老人不急不慢地说道，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我会离开他的！”方小语袖下的手握紧，无力地迎上他的桀骜。
“呵……”老人不屑地轻笑出声。
“怎么，一无所有的楚雨泽是不是丧失了所有的魅力？让你迫不及待地就厌倦了！”
“我爱他！”方小语的语气无比的坚定。
“你爱他，所以才会离开他，多么美丽的谎言，你这是在为自己的退缩粉饰还是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打动我？”楚老爷子并不为所动。
“请您将他的生活恢复原状，并告诉他……”
方小语停顿了下，仿佛接下来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告诉他，我害怕了，害怕和他一起走向那个未知的未来，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为了我放弃所有。”
楚老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是在变相地提醒我，需要给你一些分手费吗？”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了，再见！”
方小语再也不能克制内心的痛，转身跑开，眼泪却已经止不住地汹涌而出。
她在心中不停地默念：“楚雨泽，对不起，我没有做到当初对你的承诺，对不起，是我没有勇气一起陪你，对不起……”
方小语没有回旅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着，走到脚掌刺痛，走到双腿麻木，可是心为什么还是那样的痛。
楚殇手伸了伸，却终究没有放在方小语的身上，“既然爱那么痛，为什么还要爱呢？”
“痛，就好像是谁用一根又一根的细绳将自己的头紧紧地勒起来了一样痛！”楚雨泽醒来时，满脑子就是这样的痛感。
抬眸，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那个旅馆。
“是自己回来的吗？还是……”酒醉后的记忆一片空白，楚雨泽不由得使劲按了按自己的两鬓，“小语！”他唤了一声，并没有人应答。
“在厕所吗？”
楚雨泽撑起身子，走到厕所门前，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应答。
楚雨泽不由得慌了，再次忆起姚曼文那句若有所指的话，情急之下，撞开了厕所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楚雨泽感觉心被人揪着了一般，紧张得喘不过来气，他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按下了方小语的名字，关机。
“方小语，你千万不能有事！”楚雨泽的心中只有这个念头，一遍又一遍地滚动。
楚家老宅的清晨，庄重而安静，却被楚雨泽的到来打破。
“是你对不对，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楚雨泽眼中喷火，怒视着正在悠闲地吃着早餐的楚老爷子。
“张嫂，再添一些牛奶！”楚老爷子夹起一块糕点，慢慢地嚼着，丝毫不理会楚雨泽的焦虑和怒气。
“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楚雨泽将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哼！那样一个只可共富贵却不可共患难的女人也值得你为她疯狂成这样！”
楚老爷子终于抬眼，看向自己这个一旦沦陷在爱情中便不成器的儿子。
“不许你这样说她！你不配！”楚雨泽显然已经到了愤怒爆发的临界点。
“少爷，你不能这样说老爷，昨天晚上是那位小姐自己找上老爷的，她亲口告诉老爷，说她要离开你，还问老爷要了不少的钱。”张嫂插嘴说道。
楚雨泽愣住了。
张嫂在楚家待了很多年了，对楚雨泽一直很好，而楚雨泽也从来就没把她当做佣人或外人过。
如果这句话是出自他父亲之口，那他一定不信，可是现在从张嫂的嘴中说出，他却不能全盘否定。
绷紧的心弦像是被谁使劲地一扯，有几根蓦然断裂，将他的心牵连得生疼。
“不会的，张嫂，一定是他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楚雨泽激动地抓着张嫂的双臂，满眼热切地盯着她的双眸。
“少爷，你从小到大，张嫂什么时候骗过你，刚才我说得都是我的亲眼所见，你要是还不相信，可以去看看监控，应该都拍下来了。”张嫂解释道。
楚雨泽的双臂无力地从她的身上放开，大脑一片眩晕，像是彻夜宿醉的后遗症爆发，身子趔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张嫂赶紧上前扶住，却被他挥臂避开，转身离开。
“老爷，我看少爷的脸色很差，让他这样离开，不要再出事了！”张嫂说道，眼睛却一直担忧地凝望着楚雨泽离开的背影。
“跟着他！”楚老爷子向后吩咐了一句，便有人大踏步地跟了上去。
“老爷，上次少爷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段感情里振作起来，这次我看他好像比上次陷得更深，我怕少爷……”
楚雨泽的身影早就从张嫂的视线中消失了，可张嫂还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那个女人他那时不是也爱得死去活来，现在不是还是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么就不用担心，这个总会被第三个女人取代的！”
像是楚铭远这个年纪的男人，早就不再相信爱情了，女人至于他只是一种生理上的需要。
“但愿是这样吧！”
张嫂却叹了口气，黯然离开，她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楚铭远的这几句话消失，反而越来越浓重，毕竟，有些话，她本是不该说的。
楚雨泽疯了一样地寻找着，所有方小语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他无一遗漏，可是还是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方小语，你到底去了哪里，方小语，难道你真得像他们说得那样离开了我，我不信，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方小语……”
楚雨泽不愿相信，可是张嫂的话，方小语的不辞而别却逼得他不得不信，失落，痛苦，无措交织在一起侵蚀着他，再次将他推向酒精的世界。
麻醉，全身心彻底的麻醉，也许是现在他能找到的唯一的解脱。
失去了一切的时候，那时身边有方小语，他能撑着。
现在，连方小语都离开了，即使再次找回了失去的一切，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楚雨泽彻底沉沦在酒精中，没日没夜，只是每次酩酊时，好像眼前总能看到方小语。
她含泪看着自己，里面装满了爱，她哪里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女人，她依旧是爱着自己的方小语。
可是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也许那只是酒醉迷蒙中的一个幻想，可是即使明知是幻想，楚雨泽好像更加依赖酒了。
也许只是因为只有喝醉时才能看到那样真实的幻象吧，他心里知道，即使方小语的确是那样的女人，他依旧无法遏制地还爱着她。
“你打算这样躲到什么时候，偷看到什么时候，如果不舍就光明正大地陪着他，如果不愿就彻彻底底地离开！”楚殇看着两人彼此折磨，终于忍无可忍。
“可是……”方小语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你以为他找回了失去的一切就会继续幸福吗？那他现在幸福吗？你不敢出现，不敢承认只是怕面对自己心底的自卑，怕面对自己的怯弱！”
楚殇一语中的，字字诛心。
方小语无言以对，因为楚殇说得都是事实。
“快点！”有人喊着从公寓里奔了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方小语的神经绷起。
近了，那背上的人竟然是楚雨泽，现在已经昏迷不醒。
方小语大骇，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他……他怎么了？”方小语焦急的询问中，是难以抑制的颤抖。
疾行的人根本顾不上回答她的提问，便将楚雨泽放进车上，自己也跟着上去。
方小语没有丝毫的犹豫，便上了车。
那人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阻止，一路奔向最近的医院。
方小语不知所措地看着楚雨泽短短几日已经消瘦下来的脸颊，不觉已经泪如雨下。
收到通知的医生早已在前线等待，几乎没有任何耽误，楚雨泽一到便进了急救室。
楚铭远也在，方小语看到他时，他虽然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清冷，可鬓间偶尔浮现的一丝白发，却映出了他难掩的担忧和迷茫。
大概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沉沦至此。
他也看到了和楚雨泽一同到来的方小语，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病房的门开了，医生如释重负地走出，“放心，我们已经帮他洗过胃了，再过一会儿，他就会醒的。”
楚铭远的神色放松了些，他向医生点了点头，进了病房。
方小语想要跟着进去的，可行至门口，却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离开。
一直等到楚铭远出来，方小语还固执地站在外面。
“进去看看吧，也许他醒来的第一眼，更想看到的是你！”楚铭远的声音里听起来充满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