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日,方小语便和早上拉住他的俊秀男人相熟了,两人相当合得来,因此还互通了了姓名。
原来那个长相俊秀的男人叫凤棋瑞,比她早来这里一个月。
两人一边干着活,一边趁着监工不注意的时候闲聊着。
“小兄弟你为什么会送到这里?”风棋瑞问道。
方小语没加隐瞒,据实相告。
“真是一群丧尽天良的混蛋!”凤棋瑞相当同情方小语的遭遇,还义愤填膺地替她抱不平。
“那凤大哥又是如何来到了这里呢?”等到凤棋瑞的愤怒稍稍平息了些,方小语打听起他的过往。
“我吗?”凤棋瑞的脸上显出一丝尴尬,似是被戳到了痛楚。
“我只是一时很好奇,凤大哥不想说也没事!”见状,方小语慌忙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沦落到这里有些过于愚笨罢了!”凤棋瑞苦笑了一声,缓缓地讲述了起来。
我原本是一名药材商人,经常全国各地地收集各种药材,然后再寻那些高价收购之地前去卖掉。
这一趟,我来到了惠州,很顺利地卖完了药材,正准备要走,突然撞见了一个女人。
她泪流满面地向药铺主人讨要药材,好像是为了家中重病在身的老母亲,我看她可怜,又那么有孝心,一时心软,便将刚刚卖药的钱取出了一部分无偿地赠予了她。
讲到这里的时候,方小语细心地发现,凤棋瑞的双拳紧紧地握着,能够清晰地看到上面暴起的青筋。
方小语有预感,凤棋瑞的今天应该和这个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个女人对我甚是感激,千恩万谢后,匆匆地拿着我给的钱换了药。我以为这便是故事的结局,没想到,不久后,那个女人竟然追上了我,“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不停地向我磕头,求我救她。
当时的我很意外,也很不解她的行径,甚至觉得她有些得寸进尺。她很有眼色,一下就看穿了我的想法,在我开口拒绝之前,一下子将自己的衣袖拉开,整个暴露在我面前的手臂上到处都是青紫色的伤痕,新伤旧伤重叠着,让人一眼看去便顿觉触目惊心。
她哭着告诉我自己是抱养的孩子,以前对她还算可以,可是自从生了病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打骂与她。
这些伤都是她娘打的,最近更过分的是,她娘还扬言要把她卖到妓院换钱,她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求他救救自己的。
方小语不用想都能猜到结果,因为凤棋瑞那时能够拉住她,听了她的遭遇后就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替她报仇的品性,遇到这样可怜可气的事情,他哪有不管不顾之理。
果不其然,凤棋瑞非常同情那个女人的遭遇,便决定帮她脱离苦海。
于是,他看了看自己这次剩下的卖药的钱,又拿出了一大部分赠予了那个女人,让她带着这些钱从那个惨无人道的养母那里逃走。
没想到,那个女人并没有接受这些钱,而是哀求他带她一起走,为了报答他对自己的恩情,她愿意这一辈子给他为奴为婢,只求他能给自己一个栖身之所。
他本有些犹豫,如果把她带回家,对于自家夫人那里恐怕不是太好交代,可是却耐不住那个女人的苦苦哀求,便勉强点头答应。
那个女人大喜,慌忙站了起来,又是少爷少爷地叫着,又是要拿行李,他倒显得有些拘束了。
天色已暗,带着一个女人,他又不好连夜赶路,便寻了一个客栈住下。
谁知,夜深人静之时,他已入睡,突然闻到一股女人身上的浓烈香气,然后感觉到有一句温热的身躯在向自己贴近。
他猛地惊醒,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却是衣衫已然全部褪尽的那个女人,他慌忙地做起,将头转向一边,还温言劝说她要自重。
自己已经赤身裸体,完全抛弃了自尊,可还是被拒绝了,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啊!
可是,对于凤棋瑞来说,知道了她竟然还对自己抱有这样的心思,觉得把她带回自己的家就更加不妥了。
所以等她穿好了衣服,便委婉地向她解释道:“凤某家中还有妻室,而且也算不上殷实之家,仔细想了想,觉得实在不方便带你回去!”
那个女人听了后,一下子就慌了,又对着他跪了下来,还不停地道歉道:
“小女子身无长物,所能想到的能报答公子的办法只有以身相许,所以才……才……可是,小女子绝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也的确不知道公子已有妻室,小女子只求一日三餐,还望公子原谅小女子刚才的唐突!”
可是这次,凤棋瑞的态度却异常坚定。
天亮之后,就要和她分道扬镳。
女子见说服不了他,不由得默然垂泪,颓然退出了他的房间。
那时的凤棋瑞认为这场意外总算是走到了结局。
却不知回房后的女子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齿,恼羞成怒,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和男人相比毫不逊色。
所以,在他和她一起吃的第一顿早餐,也是最后一顿早餐里,她提前加了料。
凤棋瑞没吃了两口,脑袋就觉得昏沉沉的,他那时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那个女人赶紧过来一脸殷勤地将他又搀扶回了昨晚的客房,可是一回到客房,便粗鲁地将他扔到了地上。
凤棋瑞对她突然的态度变化一脸的惊讶,可是却浑身乏力,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好像什么都晚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拿走了他所有的钱财,还一脸鄙夷地对着他说道:
“你就这么点钱,老娘愿意倒贴跟着你,你还敢嫌弃老娘,你以为你是谁呀!敢拒绝老娘,被送到那种地方纯粹是你咎由自取!”
那时,凤棋瑞还不明白那个女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等到他被带到了这座孤岛,失去了自由,毫无希望地活着时,才终于理解了那个女人的最后一句话。
“梁半秋,如果我能活着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我第一个要找的人一定是你!”
凤棋瑞的脸上第一次显出这么凶恶的表情,让方小语的心为之一颤。
是啊,如果她是凤棋瑞,她也会觉得自己无比的冤枉,自己本来是好心做好事,没想到竟成了那个救了农夫的蛇,反被自己救得那个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不想把她抽筋剥骨才怪。
“等等,他刚才叫那个女人梁半秋!梁半秋!”方小语猛地抓住了凤棋瑞的胳膊,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哥说那个女人叫什么?”
凤棋瑞被她突然的激动神情吓得一怔,于是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梁半秋!”
“梁半秋,我们找了你那么久,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得知了你的讯息!”方小语的脸上先是惊喜又是颓丧。
“兄弟认识她?”
方小语点了点头又迅速地摇了摇头,看到了凤棋瑞眼中的迷惑,慌忙地将他们惠州之行的原因大概地讲了一遍。
凤棋瑞听完,双拳紧紧地砸在了地上,愤愤地说道:“想不到这个女人如此的狠心,真是坏事做尽,只可惜,老天爷不睁眼,总是让好人短命,坏人享尽了荣华!”
“我相信好人还是会有好报,坏人会有报应的,老天爷让你我两人相遇,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方小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凤棋瑞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迅速地恢复了对生的渴望,开始更加卖力地干活,更加小心地勘察着周围的环境和这岛上的动向。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搞清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每逢每个月的十五,这里便会有一艘船离开,如果那时他们能趁机混上船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的生机。
但是他们尝试了一次,却发现,十五这日,岛上的巡防就会突然多了起来,不管是白天采矿者还是夜间采矿者,到这一天都不用出去干活,必须在工棚里待着。
想要混出去,躲过那么多巡防的眼睛,无疑是比登天还难,所以,第一次尝试,他们连工棚都没有出就失败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更加用心,设计了好多逃跑的方案,又一个一个被自己推翻,最后一个方案,两人终于看到了其中的可行性。
又是一个月的十四,计划出逃的前一天,两人都变得分外得紧张。
白天的采矿工作要收工,在他们返回工棚的路上,突然看见一艘小船向他们驶来,她和凤棋瑞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这样的小船,肯定是又向岛上运送苦力来了,这个可怜人不知道又有着怎样悲惨的遭遇。
方小语不由得向那边多看了一眼,只见从船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人还是那个负责运送的贼眉鼠眼的男人,一人眼上蒙着黑布,和她来时一样。
虽然相距甚远,可是方小语在看到那个蒙着黑布的男人的身影的瞬间,便认了出来,虽然觉得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可还是不得不承认。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楚雨泽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