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一直冷着脸的楚雨泽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莫疏晴的脸色却变得更加的难看。
“如果今天替你挡下那一刀的是我，你现在会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莫疏晴问出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问题，好像是问眼前的楚雨泽，又好像是透过眼前的楚雨泽在问当年的先皇。
想不到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强取豪夺，楚雨泽好不容易忍住笑，郑重地送给她两个字：“不会！”
“为什么？”莫疏晴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她踉跄着起身，一下子将架子上价值连城的文玩推倒在地。
宫女太监门守在门外面面相觑又不敢贸然进来。
“因为她虽然傻却全心全意地对我好，因为她虽然胆小得像一只只敢躲在阴暗里的小老鼠，却在我靠近的时候放心地依赖着我，需要着我，会努力地为我改变，而你太过自私，只会为了自己而活！”
楚雨泽站起身，坦坦荡荡地说道，替到方小语时，言语中是难掩的温柔，这就像是一面镜子，让莫疏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不好。
她在想，当年的先皇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回答呢，愤怒，羞辱像是一座喷发的火山，瞬间将她的浑身点燃。
“如果那个全心全意对你好，依赖你，需要你的她死了，你会不会多看其他人一眼呢？”莫疏晴强敛住怒气，手中的花瓣被轻轻一捏，粉碎成泥。
“怎么？怕了吗？”看着楚雨泽眼中的暗沉，莫疏晴殷红的唇轻扬。
“如果她死了，那我绝不独活！”
“是吗？那我就成全你的这片痴情！”
潮湿阴暗的牢房，方小语遍体鳞伤地卧倒在僵硬冰冷的地面上，听到纷杂的脚步声，她艰难地抬起头来。
“小语！”面前，楚雨泽疼惜的脸忽然在方小语的面前放大，她的眼中焕发出一阵欣喜，想要抬手却终是徒然，“你记起来了？”
楚雨泽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中，“我什么都记起来了，小语，对不起，我忘了你！”
方小语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含着笑意，气若游丝地说道：“你虽然……忘了我，可最后……依旧没有……推开我……不是吗？”
莫疏晴袖中的手紧握，长长的指甲甚至嵌进了她的掌心，可这点痛却不及她心间的痛的万分之一。
看着面前情深意切的两人，她好像又看到了当时的先皇和那个女人，他们如胶似漆的时候，她只能像现在一样如胶似漆地看着。
那时的她无数次地想，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结束掉那个女人的生命，说不明终有一日，先皇会看到她的好。
可是这一刻，她才明白，即使她再有一次可以选择的机会，她依然会亲手结束掉那个贱人的性命，因为她无法容忍自己想要的东西落入别人之手。
“把他们两个人拉开！”莫疏晴身边的心腹太监尖叫一声，便有侍卫上前将两人拉开。
“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离开这个男人，哀家就还你自由！”莫疏晴伸指拂过方小语的侧脸。
“你这么漂亮，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男人，何必为了他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呢？”
“我不会……离开……他的，永远……都……不会！”
指甲深深地嵌进方小语的肉里，划过一道血粼粼的伤疤，心腹太监连忙递上一方丝帕，莫疏晴后退几步，紧接着一杯毒酒被强行地灌至方小语的口中。
任由方小语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而一旁的楚雨泽被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牢牢地控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灌了毒酒后的方小语像是一片脱离了枝头的秋叶，缓缓地坠下。
“雨泽，不要……伤心，我说过，只要你不希望我……离开，我就……会永远……对你……不离不弃，上次，我食言了，……这次，我……做到了！”
那双明眸缓缓地闭上。
“小语，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那么孤独地上路的！”
在莫疏晴反应过来之前，楚雨泽忽然挣脱开两个侍卫的钳制，夺过那壶剩余的毒酒，一饮而尽。
所有的缺失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涌进楚殇的记忆，他怔怔地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楚雨泽和方小语。
所有的过往像是被快进了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他与她的初识，他对她的反感和好奇，到他被她深深地吸引，这些不正是这一世他和柳慕青的回忆吗？
一道亮光闪现，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将他和楚雨泽及方小语卷了进去，旋转中他好像看到了很多他的未来。
可是每一世，他的身边始终有方小语的身影，最后定格在1700年之后的21世纪，他和方小语回到了务先生的家中。
手中是那面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铜镜，两人面面相觑，那个时代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太过真实的梦，此时梦终于醒了，彼此对视的视线中充满了对对方的珍惜。
“你……”方小语回想起那时突然消失的楚殇和在医院里突然醒转的楚雨泽。
楚雨泽深深地凝望着她眼中的那点犹疑，“我是楚雨泽，那个要了你生生世世的楚雨泽！”
一丝灿烂的笑在方小语的唇边扬起，两个人的手紧紧地坚定地牵在了一起。
不久，楚雨泽终于牵着这只手走进了结婚的礼堂，虽然楚铭远依旧脸色暗沉，语带嘲讽，可这次却并没有反对，而楚雨泽和方小语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因为经历了那时的一切，他们早已明白，未来的日子里没有任何意外能阻止他们深深地相爱。
“楚殇！”一声惊呼，方小语泪流满面地惊醒。
“怎么了？”楚雨泽慌忙将灯打开，将方小语拥进怀中，轻声询问。
方小语的眼中依旧闪着泪光，却微笑地摇了摇头，“我好像看到楚殇了！”
楚雨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那时他被楚殇强行地锁在自己的身体里，差点永远见不到方小语这件事，虽然他并没有告诉方小语，让她依旧认为那时楚殇的附身只是意外，可是心里还是对楚殇有了芥蒂，也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殇就会再次霸占了自己的身体，“他还在这里？”
“他已经离开了！”方小语回想起刚才一点一点在自己眼前消散的楚殇。眼泪控制不住地流的更凶。
“离开？”楚雨泽一时并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嗯，他已经没有遗憾，所以应该是回到了他应该去的地方吧，不过他很开心能看到我们结婚！”
“看到？不会是也在这里看着……？”
因为楚雨泽大胆古怪的联想，方小语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急忙打断了楚雨泽的话，“没有！”
楚雨泽恨得咬牙切齿得神色缓和了许多。
“算他有眼色，不过他能得偿所愿，找到自己的归宿，我也蛮为他开心的，至少以后他都不会再打扰到我和你的甜蜜生活了，小语，既然已经没有睡意了，夜还那么长，我们是不是可以……”
楚雨泽一脸色眯眯地笑着，楚雨泽饿狼般朝方小语逼近。
方小语急忙躲避，可还是难逃魔爪。
耳边传来楚雨泽均匀的呼吸声，方小语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拿出了自己的日子，翻开日记，首页写着方小语一直以来的愿望：
“所有人都幻想着自己拥有特异功能，而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做回普通人！”
现在，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回想起楚殇梦中对她说过的话：
“方小语，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嫉妒着能待在你身边的楚雨泽，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嫉妒的一直都是我自己。”
“楚雨泽也就是千年后的我自己，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样死去的我会魂穿在你的身边，被禁锢在你的身边，原来只是为了与千年后的你相遇，而你能看见鬼的那双眼睛也是在等待和我的重逢吧，我终于没有遗憾了，祝愿你和未来的我永远幸福！”
方小语拿起笔缓缓地写道：
“我的鬼眼，谢谢你，不管是让我和楚殇重逢还是和楚雨泽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