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带着香甜气息的一个吻。
我连红了。不只是因为害羞,还有,我早上,没刷牙!
但看游弋那表情好像没什么厌恶的意味儿,反倒是特别平静。
他柔情似水的看着我,眼睛里除了清澈就是真诚。这比任何表白都要赤果果。这么一想,我的脸更红了。
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着。
这家伙,一直这么看着我,也不说话。我也没能起来,因为他的身体没挪动半步。
阿姨不偏不倚正那个时候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默默的从我们面前走过去。
游弋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然后滚下去,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
刚要走,低头很好奇的看我一眼,说了句让我差点儿吐血的话,“你还不起来?”
这话言外之意,就跟我躺在地上为了索吻一样。
“我起不来。”我刚才眼上的泪痕还在,手顺便抹了一下。
游弋叹口气。蹲下来,轻轻的将我手拿开,“知道了,别哭了。”
我愣了一下,游弋的大手附在我后脑勺上轻轻揉着,声音不大不小却异常温暖。
“兴许你是我上辈子养的宠物。虽然会不耐烦,但也没办法。自己养的人,死也要养下去。”
这么温柔说话的游弋压根儿不像游弋,那种感染力,让我完全脑抽。
我仰头看着游弋,张嘴就是一句:“那你这辈子接着养我好不好。”
游弋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住。
我勾了芡儿的脑子终于被水冲开,很淡定的看着游弋笑笑,“我跟你开玩笑的,”
游弋已经平静下来,眉头微微蹙起,手慢慢从我脑后收回。
深邃看我一眼,然后缓慢的走向自己房间,
关门声不轻不重的砸到我心上。
刚才那个背影分明带着悲伤和无奈。
我走出游家,一出门一阵寒风将我头发吹乱。刚才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疼痛,又开始肆无忌惮的袭来。
扭头看看二楼那个被白纱窗帘遮住的地方,有重重的投影。
他在窗边。就像我第一次从游家离开的时候,那个身影就这么意味深长的站在窗前,无言的诀别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落寞,是刚才的那句口是心非,让我心里不得劲儿。
我笑得特别灿烂的朝二楼那个不肯现身跟我说再见的男人挥了挥手,轻轻的在心里说再见。
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天空阴冷低沉。真特么的应景儿。
刚走出大门儿第一步,天空开始下雪,打在我脖子上,化成水,然后顺着脖子流。
身上穿的单薄,走在马路上,终于劈天盖地的冷,而且是冷到骨子里,心里。
杨子黎一直没给我打电话,要是再不给我来电话,我觉得我三个小时,绝对可以走到市里。
雪下的越来越大,正赶上那是隆冬,天气预报也播过,说是那天的降雪量会是北京这二十年来,降雪量最大的一次。
我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杨子黎中间给我来了一次电话,大体意思是她现在不能来接我,让我自己想办法回市区。
我身边儿的豪车,一辆接一辆的过,但没几个愿意捎着我。
毕竟,别墅区里的人,自己儿子过的熨帖就好,哪有几个愿意多管闲事儿的。
快接近黑天的时候,我终于拦了一辆载着客的出租车。那个乘客人好蛮好的,知道我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没等到车,干脆让司机捎着我。
到地方,给他钱。死活不要。
给杨子黎打电话,她一直不接,后来干脆电话关机了。
但是我心里咯噔一下,毕竟我和杨子黎也不熟。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而已。
莫不是这人跑路了?右眼皮一直跳。
打了车往杨子黎公司赶的时候,我那个高中同学给我来电话了,问我这段时间住的还习惯么。我特别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话。
人家看我讲话特拘束。没底气。索性说出他打电话的目的。
“我公司正好有一个同事辞职了,我就在宿舍住就好。那个房子,反正房租还有很长时间才到期,你住着就行。要是有哪里不方便,给我打电话就成。”
我真的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是心里来不及感动,因为,杨子黎压根儿就没在公司。至于她家住哪儿,我还真不知道。
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相信很多人感受不到。
这么说吧,当时我兜里就二百块钱。省吃俭用也就够吃一三四天的。
走在大街上看着每个姑娘身边儿都有男朋友陪着,甜蜜幸福。或者是在我面前,步履匆匆的人,他们都忙着回家吧。
我深呼一口气,走了很长时间,终于走到地下室入口。
大雪纷飞,门口放的两张没人要的破旧桌子上飘满了雪,看起来特别板正。
我站在原地一动都没动。刚才一直担心的事儿,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
杨子黎就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如果我没看到的话,那个背着吉他的男人,应该就是杨子黎口中的“地下室男”了,
将近一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比前段时间要瘦了一半儿,昏暗灯光下一看,小伙子长得还真不错。
那个男人一直给杨子黎举伞,杨子黎哭着用手将男人手里的伞打掉。
大雪落在杨子黎的头发上,长卷发的发卷儿里。
看出那个男人低着头,特别细心的给她抖去雪花儿,
杨子黎哭的都要站不住,身体都在颤抖,手捂着嘴,尽量哭的声儿小一点儿。
我看的都心疼了,那个男人应该更甚吧。我甚至想起那天他打了杨子黎之后,自己哭成孙子。
一定还是有爱的吧。
“回去吧,别着凉了。”男人把伞给杨子黎。
杨子黎一脸倔强的看着那个男人,将他手里的伞打翻。声音特大的说:“你丫明明这么关心我,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男人一直垂立双手站着,别的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张扬你特么的就是一混蛋。”
一巴掌甩那男人脸上。
雪下得更大了。
那个男人手里的伞被杨子黎给打掉。垂立这双手,悲伤的看着杨子黎。
杨子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肩膀一耸一耸。身上头发上,被笼罩了一层白茫茫。
过了大约五分钟,那个男人,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杨子黎身上。
杨子黎特别听话乖巧,乞求和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
地下室男,轻轻摸摸杨子黎的头发,然后转身,很坚决的离去。
地上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地下室男走的方向。
杨子黎愣了两三秒,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我站在那棵树下,很安静的看着杨子黎,看着她手足无措的将地下室男的衣服从背上扯下来,抱在怀里。
来往的人,都看着这个哭成孙子的女人。几乎都在小声议论。
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走到杨子黎面前。
杨子黎听见声音。立马刹住哭声,然后大眼睛特别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眼里的期望立马变成悲哀和失望。然后一下子哭出声儿来。
怎么劝都劝不住。
天气冷,冷的人骨子里都冷。我和杨子黎就这么蹲着,腿麻根本就不算什么。关键是,气象局说的暴雪,真的来了、
除了杨子黎的哭声,其实周围特静。
再后来,出来一家住户,就住在地下室最靠近大门儿的那一家。那家的老娘们儿叉腰指着我们,一口混蛋方言的骂。
我一句话都听不懂,就看见她皱眉头,特别凶巴巴的看着一句接一句,语气越来越重、
杨子黎中间,红着眼睛歇过一阵儿。
安静而委屈的听着人家骂她,最后,她嗓音沙哑,回了句,“今天是我生日,您歇会儿再骂吧。”
杨子黎就是北京本地人,普通话咬字清晰。和那个女人的气急败坏,加上一口实在听不出地区的方言,形成鲜明对比。
我想扶起杨子黎。她却自己缓慢的站起来,深深吸一口冷气。然后淡定的抹去早就花了的妆。
“以浅,我们走,去暖和的地方去。”说完,伸手。
我听的害怕,这话的语气就和“以浅,我们一起去死吧”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摇晃了杨子黎几下,杨子黎努出笑容,“走吧。“
我安静走在杨子黎后面,杨子黎抱着地下室男的衣服,边走边吸鼻子。
后来我们走到人民公园儿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雪真的是铺天盖地砸过来。打在脸上特别疼。
气温也低到极点。
手机来了预警,说是那天的降雪量,会造成雪灾,让市民加强防范。
我穿的特别薄。冷到觉得自己身体是僵硬的。根本动弹不得。
应该是后遗症,每到低温低到吓人时候,身体就会针扎一样疼,就和紧张时候的表现一样。
但是杨子黎一直四肢僵硬的走着,越走越慢。而且走的压根儿不是直线儿。
再到最后,栽倒在地上。
手指骨节因为仅仅捏着衣服,已经变得泛白。
我吓傻了,上前摇晃杨子黎,她根本不动弹。
眼角的泪,轻轻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