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圣诞节了。虽然我不喜欢那些个洋节，但杨子黎死活拉着我陪她喝酒。
我俩沿街找了一小餐馆儿，要了两瓶廉价的二锅头。
杨子黎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到最后，用筷子敲桌子，边哭边跟我说：“沈央啊沈央，你说我怎么就忘不了那住地下室的王八蛋呢。”
我看着杨子黎，其实我特想跟她说，就那天打了她的那个混蛋，在她走后，哭了很长时间，甚至前几天，自杀了好几次，被120车拉走。昨天好歹算是出院了。
但房东死活不肯把房子租给他，说他要是真死在房间里，晦气，不会有人再租的。
杨子黎仰脖子喝下一杯，我试图给她抢过来，没成功，反倒是差点儿被她给打到眉骨。
“沈央，我特么没给他头上戴绿。我杨子黎什么样的人，我认定的人，我死都不会背叛的。怎么可能出轨。但那个混蛋就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
杨子黎的声音特别大，所有人都回头看我们。
要是平常，我真的就捂着她嘴不让她说下去，但她哭了，看的我都心疼。
感情这玩意儿，谁又能说的轻。
她撸开袖子，给我看她手腕儿上那些疤。都是割腕儿自杀时留下的，深深浅浅，特别丑陋。用一条不太粗的手链遮掩住。
泪珠子啪啪砸在桌面儿上，然后紧紧闭着嘴巴。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
“我恨他，但抵不过我想他。”
我扭头，招呼服务员儿在上两瓶酒，我今天陪她醉一次，不需要什么狗屁理性。
她为了一个将自己毒打一顿然后消失在生活中的男人哭，我特么却哭不出来。
“要是白行现在就站在我身边儿的话，我指定一酒瓶底子削过去，他妈的不是人。”
我笑笑，真的是被自己给气笑了。这才是生气的最高境界。
杨子黎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然后对瓶喝，高喊着“那些渣男都去死吧”。
对，那些渣男都去死吧。
杨子黎抓着我手，一直跟我絮叨，她当年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那些外国帅哥真是排着队要追她，但是她为了那个地下室男，一个人读完大学，立马从国外回来，甚至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他一起生活。
“我不怕住地下室，也不怕吃不好穿不好，在我的世界观里，没有那个男人，我真的是活不了。”杨子黎分明流着泪，但还是笑笑。
从手上摘下戒指，扔到窗外。
我看看窗外，那些挽着胳膊一对对情侣。那么相爱，那么好，
我回头，悄悄凑到杨子黎耳边，我问了她一个我特别害怕回答的问题。
“如果爱上的时候，就知道以后是这样的结局，你们还会在一起么？”
杨子黎愣了一下，嘟着嘴，脸上绯红，显得特别可爱，伸出一根手指，在桌沿儿上，使劲儿的敲了几下，“当然。”
我眼泪终于掉下来。
对，当年那种一个人活不下去的感觉，是我现在没办法再去体验一遍儿的。要是让我来选择的话，我可能也不会后悔吧。
“走。”杨子黎站起来，酒瓶子往地上啪叽一摔，特别豪气的扔下一叠钱。然后挽着我胳膊要走。
我从那叠钱上抽出两张放桌上，其余的给她揣兜里。
“既然当初你特么的这么爱我，为什么现在，不要我了。”
杨子黎依靠在我身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撕扯的嗓子慢慢变成轻轻喃喃。
拦了一出租车，因为不知道杨子黎现在住哪儿，所以只好把她带到我住的那个地下室里。
我们刚下出租车，就看几个穿着夹克衣大金链子脖子纹身的人站在地下室入口，打量我们。
杨子黎醉眼朦胧，指着那几个人，“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是不是在酒吧。来，热情的观众，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在哪里。”
我赶紧捂住杨子黎的嘴巴，扶着她往里走。
本来地下室就是人鱼混杂的地方，经常会有这种小混混儿聚在门口。整天不知道瞎捉摸什么。
“站住。”我肩膀被人拍着，那双手还特别用力。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晃着手机，屏幕对准我，“这个是你么？沈央？”
照片儿上的确是我，但是这个照片儿怎么会在他手上。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当年我和白行一起去黄山的生活，我在黄山顶峰，他帮我拍摄的。
“我就是沈央，你们怎么会有照片儿的。”
那个拿着我照片儿的人，笑得特别阴冷，“你欠我们的高利贷，今天到到期了，没还钱，这不，我们哥几个儿亲自来取钱来了。”
杨子黎靠在我身上一直睡得不舒服，各种嘟囔，“怎么了，我的床呢，床呢。”
我看他们一眼，不打算和他们多犯话，“什么高利贷。我没借过。”
但入口被那几个男的给挡住。各个凶神恶煞。
我被其中一个搡了一下，差点儿跌倒，脚崴了一下。因为肩膀上还支撑着杨子黎，所以硬撑着。
肩膀被那个拿照片儿的男人给钳住。
他手指特别用力，整个肩膀子快要被他给卸掉了。
我知道来强的绝对不行，我一个女的，一脚就会被踹飞，这种情境下，能拖一会儿就算一会儿，万一有热心的人回来帮帮我们呢。
“我真的听不懂你们说什么，我自己有工资，不至于去借高利贷。”
我态度是不卑不亢，尽量直视他眼睛。
没想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借贷合同。
上面的身份证复印件儿还有贷款人，竟然都是我。
我整个人都懵了。
这根本不可能。
“怎么回事儿？”我嘟囔一阵儿，想起我的照片儿他们是怎么拿到的。
指定是白行。
我上次去公司拿我的包，公司里的人说我离开公司的当天，白行妈妈已经给我拎走了。
那里面有我所有的证件儿。
我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依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斗不过那些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