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上去安慰安良,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打了个一个惊雷。我吓得差点儿脚滑从楼梯上摔下来。脚腕扭了。
惊雷过后家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忙自己的,没有人发现我受伤了。
我也不好作妖,只能自己一口口往肚子里吸凉气儿,眼里含着泪,一点点儿往房间挪。
其实就刚才,那声惊雷,我想到的是游弋,特别想念游弋。
我怕他会害怕,我曾经以为这个男人简直没有任何瑕疵。我认为老天造人的时候,一不小心造了个最好的,没来得及安装不好的零件儿就放到人间来了。其实,我想多了,他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疼的不行,但还是努力揉脚腕儿,心里五味杂陈,我特别想在他每一个惊雷害怕的时候,都在他身边儿。哪怕只紧握着他手。
哪怕,只是这样。
第二天,我上班儿,最心急的是想见到游弋,但我这一天,时不时往门口瞟。没有见到游弋出来。
虽然大家讨厌我这种扫把星,但我真的特别想知道游弋的情况,便拉下脸来,笑嘻嘻问我旁边那个叫倩倩的女人,问她今天游弋来上班了么。
她皱着眉头,看神经病一样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开口,“不知道。”
好嘛,我以为这么严肃的表情应该是知道的。
然后她很认真的警告我说:“那个游总的主意你就别打了,他女人是杨子黎,你应该都不知道杨子黎什么样儿的人吧。”
我虽然很想从她们嘴里知道杨子黎是什么样儿的人,但又怕她们嘴里的杨子黎是扭曲的,所以直接点点头,我说我知道,我们以前是朋友。
“朋友的男人你也抢?”
我沉默了很久,不想和她解释,我不是小三儿,是我先和游弋在一起的。
“所以。”她扯着我袖口,“所以以后这种缺少智商的话在公司里少说,公司里没有人会同情弱者,等待弱者的,只有笑话。”
说完,她面无表情的回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并没有和别人说我坏话。
其实我特别感动,因为自打刚才我问她问题到她警告我的时候,声音都不大,甚至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生怕别人听见。
我拿着纸,攥在手里,刻意装作去上厕所的样子,在那些随时准备嚼舌根儿的女人们的注目下,淡定的走过去。
十楼厕所人不多,听说是因为都去开会了,今天高层好像有个什么会议。
那么说,我一定能在附近遇到雷若的,雷若是游弋现在的助理,好像是个混血,长得又高又帅,公司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每天讨论的最多的是我的事情,另一个就是围绕着雷若为啥长这么帅。
差不多找了三个走廊,终于找到雷若,他躲在吸烟区右手中指和食指夹着一根烟,轻轻放在嘴里嘬了一下,然后没拿下来,很深沉的样子。
我最闻不了的就是烟味儿,但那个时候,就雷若一个人在吸烟区,我根本来不及考虑,跑进去。
站在雷若面前。
“雷若雷若,今天游董来上班了么。”我努力捏着鼻子,总感觉烟雾已经从我口腔里进去,马上就要咳出来。
雷若看我一眼,淡定的将还剩下的大半根儿烟掐灭,放烟灰缸里。
“沈央,告诉你个秘密。”
我点点头,特认真的等着雷若告诉我的秘密,但这家伙深深看我一眼,卖了一阵关子。
“那个啥,其实,杨子黎是我表姐。”
纳尼,我擦,我特么相当于足球比赛,把球踢进自己球门儿里,给对方加了一分儿啊,哎呦我去。
转身准备开溜。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今天游弋没来上班儿。”
我回头心虚的看他一眼,这家伙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说谎,反倒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认真。
“但是····”他笑了,笑得有些痞气,“我帮你这个忙,你也要帮我个忙才成。”
我愣了一愣。
额,只要是不犯法不打破我底线,那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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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回到座位,前台的妹子跑到秘书室跟我说前台有个人要找我。
我愣了半天。想不出来她说的那些特征,应该是谁找我,毕竟我的朋友很少,上班儿的时间,应该没人过来吧。
若是安良的话,他根本不需要在前面等,早就上来了。他真是拿游弋的公司当自己公司一样随意。
急急忙忙下去之后,我看到那个背影,心里有种不好的想法,但是说不出来,单靠背影,我不能确定他是那个人。
我能感觉自己的腿脚慢慢在抗拒往前走的动作。
“这位先生,沈央来了。”前台妹子用极其礼貌的腔调对着那个人的背影说。
总感觉外面的风拼了命的往里灌。
穿着加厚打底裤,但是脚脖子特别冷,即使室内的温度已经到了春天的水准,但身体各个部分拼了命的结成冰块,然后炸裂。
沈瑜倾刻意带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慈祥笑容,笑得简直叫一个明媚。
一步步往我的方向走来。
丝毫不夸张,我看见他和看见当年我妈死去的面孔一样,狰狞带着稍许不想打扰别人收尸的平静。以及满身的腐烂气息。这也是我从来不看恐怖片儿的原因,实在太可怕。
转身逃走的时候,我心里在想着我完了,完了。
好死不死的还撞上那些刚散会的同事。幸亏其中一些人躲过去。
副董体积比较大,我额头撞到他、称不上锁骨还是什么大骨头,反正特别硬。我瞬间就眩晕,并且有种难受带着恶心。
“我说沈央,昨天你给我拿定制西服拿到哪里去了。让我在酒会上穿的很丢人,你说怎么办吧。”
副董虽然是埋怨的语气,但我听得出来,他不是刻意指责,只是想在同事面前和我这个扫把星撇清关系。营造一种他不喜欢我的效果。
我不知道眼里含了泪水,手背不小心碰到眼睛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流泪了。
“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我胡乱抓住副董的衣领,死活不撒手。
甚至我可以看见自己手背上的青筋。
副董一脸懵逼,然后特别避嫌的推推我的手,“那个沈央啊,虽然我训了你两句,但你不能这么开玩笑啊。”
我手被他助理掰下去。
“这孩子,跑什么跑,毛手毛脚的也不怕摔倒了,真是的。”
这个声音,特别耳熟。虽然刻意伪装了一下,但我想。我死都不会忘记。
死活不敢回头,却听见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我手心,脑门儿上的汗都流下来,心脏跳的实在太快。
胡乱抓着一个人的袖子,死活我都不会松开。不管他们以为我是神经病还是什么,反正被当成什么,都比落入沈瑜倾手里强。
落入他手里的人,除了死,就是死。
“那个人谁啊,他们什么关系啊,怎么这样啊。”
“不是什么找的包养土豪吧。”
我对那些七嘴八舌的败坏的话,现在已经不感冒了。
他没走近一步,我后背上的汗就流下来一滴。巨大压迫感,没完没了了的冲着我砸过来。
“我是他父亲,来公司看看她。没想到这孩子一见到我就跑。”
咬牙切齿中带着笑意。混在一起。让人真假难辨。
他手捉到我衣领的时候,我全身都是颤栗的,脸上肌肉随着一起抽搐。
我拼命的带着哭音求我面前那个男同事救救我。
我不知道他是吓懵了还是真的不愿管我的闲事儿,反正,所有人都在看着,甚至还有的人拿手机录像,
没有人管我。
那种被人推下悬崖的绝望几乎没人能感受到。
我理性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大吼大叫和歇斯底里的哭声,但我知道我完了,我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应该会被毁掉。
“你这孩子,五六年不回家看看爸爸,爸爸来看你,你这是干什么呢。”
语重心长,带着点儿哀怨的语气,任凭谁听见,都会心疼这个男人还有指责他不孝顺的闺女。
除了叽叽喳喳的嘈杂声,我脑袋里清楚放映的是我妈去世那一年的光景。
他拎起当时正在我娘坟上哭的天昏地暗的我。几乎是一巴掌甩我脸上。
一口浓痰吐在我衣领上。
“小表子,别特么的哭了。你是在哭你爹死啊,老子的牌运都让你这个表子给哭败了。”
当年的我憋住哭声,眼泪吧嗒吧嗒都砸到祭品盘子里。那些祭品会不会变得很难吃,我妈妈是不是一个人在下面看到我被自己的亲爹辱骂心疼。
可是,为什么心疼也要离开我、
“你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我拼命拨开他手。
他手抓得我很紧。然后那种似笑非笑忍耐过度的脸,狰狞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孩子,今天是你妈的忌日,咱们回去给你妈上坟。”
拖着我往楼下方向走。
我拼命的甚至胳膊对那些冷漠的看客求助,我说求你们救救我,我会死掉的,救救我。
是啊,救救我,哪怕是你们讨厌我,哪怕是你们救我之后我会主动离开公司。
但是,你们见着一个生命在向你求助,真的无动于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