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我们一进大厅,就看见游弋特惬意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笔记本电脑,应该是在处理业务。
陈实松开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深深看我一眼,坐着电梯离开了。
我看他一眼,打算也平淡的过去。
没想到••••
“我以为你放弃我给你的宝贵的机会了。”
带着笑意。看起来特得意牛逼啊。
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转念一想,他可是被带绿帽的人,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怎么可能。”
我学着他那样笑,笑得不阴不阳、接下来,我会如你所愿,如我所愿。
晚上十点零五分,我敲开游弋的房间门。
刚才他跟我说让我抓紧时机考虑之后就上楼了。
我一个人跑到酒店旁边儿的便捷酒店买了安眠药。
坐在外面台阶上,用手机压碎,放到矿泉水瓶里。然后在外面坐了一个小时零三分钟。
看着外面的行人越走越少,看着为唯一从我面前走过的情侣吵的不可开交。
男的说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就是遇上你。
女的说我也是,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种没尿性的男人,真是日狗。
然后那个女人打了那男人一巴掌、
他们一个哭着,一个追着,离开我视线,
我拎着那瓶装满安眠药的矿泉水,敲了许朗的门,我想我当时的模样一定特凄惨。
许朗开门儿,一看是我,笑着将手拄在房门儿上,
一不小心就被他给壁咚了、
“想好把我怎么杀死了么?”挑眉,一幅桀骜不驯的模样。
我笑了,这家伙,死到临头,倒是挺淡定的。
晃了手里的水瓶,“想好了,会让你死的很安详的。”
“切。我最安详的方式是,身下压着一个人,然后累死在这个女人身上。”
我真没忍住,让那声哼出来,真是可笑,放荡!
“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瓶子举到他脸前、
他看都没看,脸上又是那种戏谑的表情,凑我脸很近,“就不能商量一下,待会再喝?急什么,一年多没见,还没好好说说话呢!”
不管他接不接,总之塞到他怀里。、
“我不想和你叙旧。现在正好是良辰吉日,你死的有福气,我被警察带走也光彩!”
他勾起两边儿嘴唇,长手指弯曲,在我脸上磨砂两次,笑得特别深沉、
看他不动,我拿了一杯子,把瓶子里的水倒进里面。
特别浑浊,这一杯子下去,人除了死。没别的出路。
“真的要我喝?”
要价还价的语气,其实我心里有了一丝动摇,好歹他算是救过我一命。
为了不让自己败的太难看,我飞快点头,“你必须死。”
我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什么颜色都有,端杯子的时候,手指尖碰到我手背上,特别凉。
原来,他真的像大部分人说的那样,是个冷血动物。
我看他的时候,他头顶那束灯光倾泻下来,在背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
毛茸茸的脑袋被笼罩起来,好看,震撼、
我静静看着他,我知道,一旦他喝下去,这个世间,便少了一个高傲的人、
“沈央,那我可真喝了。”
嘴角依然勾起笑容,依然从容淡定,处变不惊。
“喝吧。”
我给他最后一个笑脸。
他却打开房门儿。“那我喝下,你就离开。我不想你因为我的死,进监狱。”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充什么英雄呢,我这不是要救你。是要害死你,你丫还管别人死活干嘛!
游弋手里攥着杯子,死死看着我脸。
很轻的笑了,“好。既然这是你心愿,作为一个好男人。肯定是要实现你这愿望的!”
指指房门,示意我离开、
然后端着杯子一饮而尽不说,还把瓶子里剩下的那些,全部一饮而尽。
笑得一脸无所谓的对我说:“我答应你的事儿,全都做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的悲壮情怀,还有罪恶感飙升。
甚至到了控制不住的程度,我觉得自己这样和坏人游弋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弄死人,另一个顺着他步伐走罢了。
仓皇逃出来,一口气儿跑到我自己房间,心脏跳的特别离开。
手机一响,吓得我腿都软了。
陈实的名字在屏幕上一直跳动,我手伸出去,不敢触碰。
肮脏的手,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医院照顾我那父母。
他们在医院都躺了一年,靠药物和手术来拯救生命,多不容易,但没谁想要放弃治疗。
我特么的,竟然在异国他乡,杀死了一个能颠倒众生的人。
手脚完全不听使唤,但我还是把陈实当成救命稻草,忙不迭接了电话。
“杀了么?!”
“陈实!”
这才哭出来,扯着嗓子捂着手机,我说求求你过来陪我。我害怕,真的特别害怕。
怕到一看见窗户,我担心自己想不开跳下去。
那种心理上的煎熬和无穷的想象力,致使我一直在想许朗狰狞的死状。
“不行,我现在过不去。你别害怕,乖,听话,早点睡。相信我没问题的!”
早点睡。对装出一幅什么没发生的模样,早点睡。
洗脸的时候,听见哗啦啦水声,想起香港电影中的复仇女鬼,照镜子看见憔悴不堪的自己。
我差点儿叫出来,若不是捂住自己嘴巴的话。
不敢开灯,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睁开眼,那些一个个跳动的小人儿又开始出现,翻滚着,漂浮着,冲着我而来。
死死抓着膝盖上的毯子,耳朵变得异常敏锐,能听见外面走廊里急促脚步声,
是不是警察,是不是医生,是不是有人发现了许朗,
各种思绪,各种糟心,各种害怕。
••••••
那是我人生最糟糕的一天,没有之一。
哪怕是我被人绑架,哪怕是钝器已经落在我脑袋上,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我去害人的时候,会这么煎熬。比自己死都难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有人敲我房间门,一声比一声响。
我心脏也随着这个节奏起来,躲在被子里,照样听的特清楚。
“沈央,快点儿出来啊,快点儿。”
声音特别熟、
我捂着耳朵,外面的呼叫声一直没停。
最后实在受不了,脚下地,膝盖一软,摔倒在地上。
“快点开门以浅,不然来不及。”
曾经听人家说过,坏事儿干多了,人会越来越多不顺的。
果真这样。
那天我是爬着过去开了门。
我们经理看见我那个样子,吓得眼睛差点儿跌下鼻梁。
“怎么了,沈央,你头发怎么了,脸色也不好。”
他把我扶起来,手触到我皮肤的时候,有种火辣辣的疼,就和巴掌打我脸上的感觉一样。
“你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经理脸色慢慢沉下来,“警察来了,去了许董的房间,至今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警察让我们这些和许董有关的人都去接受调查。”
接受调查!!
经过这一宿,想必游弋已经死透了。
心脏乱跳,有种极度抓狂的感觉。
经理看我这样,很无奈摇摇头,自言自语说:“咱们游董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昨天晚上拷走了监控录像,还把原本给删了,现在警察怎么调查都不是。”
“看来今天是没法离开新加坡了?”我试探问一句。
经理很自然的点头,摊手,“没办法,只能这样,你赶紧洗漱,完事儿之后来一楼大厅。”
我点点头
经理走后,我腿脚都软了,坐在门口,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
完了,真的完了,看来我要被抓到了。
就算是暂时瞒过去,我指定会让自己良心给逼疯。
这么缓了半个小时之后,我总算是给自己洗漱完。
在镜子里我看到自己有一小撮头发白了,特别白,显眼。
立马老了十岁的感觉。
为了掩饰,我把那撮头发掩盖在黑发下面。
在走廊里,警察忙忙碌碌来来回回,甚至有个警察撞了我肩膀。
我心脏咯噔一下,就和自个儿已经被捉到一样,简直虚到不行。
回头看了一样。看见两个戴口罩的警察抬着担架从我身边儿走过。
那个白布下面,分明就是个人性。而且,手是露在外面的。
很白净很平和舒展开的一只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难过。
“怎么了,眼圈里怎么还有泪。发生什么了。”
我们这个出差团队另外一个女生,拍着我肩膀,特关心询问我。
眼泪噼里啪啦往外冒,我却咬着牙,努力憋着泪。
“我突然很难受。真的。”
所有人都懵逼。
警察面无表情的问我们最后一次见到许朗是什么时候,我手脚发麻。
我说应该是昨天晚上,然后说了个大体时间,这个时间我没隐瞒。
“游董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问我们这个什么意思?”
警察脸色是我们当中最难看的,我能明白他的心里,毕竟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少了许朗,他就成了领头羊。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好做,出头鸟是最难的。
警察没说什么,表情特别微妙。
直到一个警官的到来,他是这些警察里面脸面最凶的一个,目光如鹰。
我躲在最后,深呼吸。
我前面是陈实,陈实后背全是汗,能看见汗珠隔着衬衫往下淌。
瞄了一眼挂在酒店墙上那个巨大的温度计,室温23度。没到出汗的程度。
他比我还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