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扇门合页马上要离开门框。
若是游弋看见我这番模样,即使他不喜欢我,是不是也会心疼。
差一点儿,还差一点儿。
门在摇摇欲坠,多希望下一秒门就毁掉。
半面脸已经麻了,心脏跳的越来越厉害。
猝不及防的轰隆一声响,根本来不及寻思,就感觉到脸上耳朵上,全是墙皮。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上看。
天花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个巨大的实体方木。上面的木头随着外面拆木门的震颤,往下掉渣子。
并且摇摇欲坠。
用不了多久,就会掉下来。
绝望,和希望,两条情感相互交缠在一起。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这个状态除了坐以待毙,根本动不得分毫。
“求求,求求让我。”
让我好好活下去。
轰隆的一声,我闭上眼睛,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没想到,身体任何地方都没感觉到疼痛。
只有轻微的喘气声儿。
我抬头看,眼前的情景让我惊呆了。
我做梦都没想到,游弋的身上全是墙皮和木屑。
那块儿碎成无数块的木板在他脚下。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当时的情形。当时那么大的声响,指定是这块板子掉到游弋头上砸了他。
“游弋、”
我手指控制不住伸向许朗,身体疼痛。
游弋只是平静,嘴唇苍白的看着我,和他任何时候的状态都不一样。
眼泪心疼到不受控制,我害怕看游弋受伤,比我自己个儿受伤还难受。
游弋却勾起嘴巴,笑了一下。
“即使我这样,在你眼中,我还是一个坏人,对么。”
心脏被人捏了,疼,抽搐,张嘴被泪水被淹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维修工冲进来,扶着游弋。
“赶紧叫车送医院。”
一个员工指挥另一个员工要抱着我走。
游弋拽开扶着他那个人的胳膊,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蹲下身。
这次笑容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两边儿嘴角都在勾着,眼里那种柔情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包括他手在我额头和发丝上抚摸,眼睛里亮晶晶。
我头慢慢和地面离开一点儿缝隙,身体腾空起来。
至今想起来我都觉得特不可思议,一个被高空坠板砸破头的男人,流着血。竟然特别淡定的抱着我走。
每一步都走的特别稳健。
我往他怀里缩了缩,嗅到他西服上的寒冷和淡淡松香味儿。
安心,特安心,只有有他在。那是我的救命稻草。我从来都不怕他会舍弃我。
楼道里全是正准备打卡的员工,他走的路,被这些员工面带惊恐让出来。
“游董,您没事儿吧。”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所有人都在忍住自己的难受,关怀关切许朗,但游弋一直都在平静的往前走,等电梯,然后继续平静。
直到,有人从电梯里,面带疑惑走出来。
琉染的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红唇抽搐,明明板正精致到无法挑剔的脸蛋儿,竟然被后槽牙和咀嚼肌带动的失了方寸。
“游弋。你•••••”
可惜我看不到游弋的模样,只能看到游弋淡定走进电梯、
在众人的焦灼中,电梯门总算是关上。
我身体不成,只能小动作的叹一口气。、
游弋依靠在电梯墙体上,呼吸开始急促。
“对不起,我不该受伤!”
游弋看我,眼神黯淡,全是疲惫和不支。
心疼,扯的难受,但还是要装作一副我很好的模样来鼓励游弋,。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出现在你面前了,我知道你很忙。”
“那你知道我昨天找了你一宿么!!”
空气变得冷起来。我不敢动。
我不知道,他原来找了我一晚上,手机打不通,人找不到,办公室还亮着灯。当时我还在厕所里晕过去。
这一系列事情全都扯在一起,要是换位思考的话,我想我能急疯。
“对不起。”
我说。
游弋没看我,但我从电梯墙体反光里看到游弋脸色变得特别不好。
“要是下一次。”声音顿了顿,“再这样的话,你只有两个结果。”
我屏住呼吸,感觉在听审判官的裁决。
“一是,你自己死掉,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心脏更疼。
“二是,再伤痕累累出现在我面前,会被我掐死!!”
语气更重。但我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手指放在游弋西装上,冰冰凉凉感觉呗特别好。
走出电梯的那一刻,许朗头上的血,把前台妹子吓得大叫。
但不愧是这个公司的门面,反应能力极好,马上打电话核实游弋究竟遇到什么袭击了。
我们跨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我相信,游弋被砸,我被关在厕所里的事情,会满城风雨。
终于到了医院,我们被带往不同诊室的时候,我马上躺在游弋怀里睡着。
“你们被碰她,我把她抱过去。”
游弋的声音。
“游少,这不行啊,你现在的伤势还没处理,我们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儿了,现在让您运动。恐怕会造成二次伤害。”
陌生的声音。
空气安静了几秒。
“你们最好在我好好说话的时候放开手!!”
这是游弋的暴怒,我甚至都能闻到暴风雨来临前的气味儿,特狂躁。
“小郑,放开游弋,让他去送吧!!”
这个声音听起来耳熟,特像给我妈做手术的院长的声音。
但我没力气睁眼看,眼皮和坠了千斤铁块儿一样。
身体在移动,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死抱着游弋胳膊。
就好像,我们这一别,生死两隔一般。心里很是不安。
我身体终于挨到病床上,我闻到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
额头上有手指划过,手指肚划在我脸上有些疼。
“一定要好起来,听见没有。”
我以为只是在做梦,声音虽然小,但特别清晰。
睁开眼睛,我面前空荡荡,什么也没看不见。
治疗的那个阶段,我陷入一种混沌状态,脑海中没完没了总是浮现出游弋的脸,
生气的表情,伶仃萧瑟的表情甚至是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模样。
心疼难受。想要快点儿逃。
森森细细得汗水从脑门儿上往下淌,这种感觉,我都能感受到。
但是心里没抓没挠的感觉,特别难受,难受的要死。
“游弋!!!”
胸前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口干舌燥,耳鸣的更厉害。
护士端着小盘子,目瞪口呆看我。
“你是不是还在发烧,怎么一直在叫游弋的名字。明明降温了啊。”
半是询问我,半是自个儿嘟囔。
我只能尴尬的笑笑,然后抹去头上的汗。
“游弋在哪儿?”
一开口,又变了味道,焦急起来。
护士特耐心的跟我说游弋已经出院了,当时检查没大毛病,包扎完伤口就走了。
“反正走的时候表情特别吓人,除了院长,没人敢问。”
小护士撇撇嘴,似乎进入当时的情境中、
我要翻身下床,被小护士给拦住了。她急的满头汗。
“别介,您可千万别下床。游少可说了,要是他回来之前发现您少半根毫毛,就炸了我们医院。”
我看着小护士特认真的眼神,求了半天,她也不肯让我下床。
“您还是好生休养,再说还输着水,就甭乱跑了成吧。”
护士关门走人,我也不敢贸然下床,刚才看小护士吓得那架势,说不准就许朗那种霸道范儿,炸医院不是说说而已。
这中间我又睡了一觉,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小护士又进来,说是待会儿营养餐就送进来。反复叮嘱我,除了上厕所,千万别下床,
其实我身体已经好了,没她说的那么夸张,又不是瘫在床上。
百无聊赖拨开电视,演的那些剧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不看也罢。
晚上等护士不在,我还是偷偷溜出去,在许妈病房前转了一圈儿,不敢进去,
毕竟我这穿着病号服的人,只会徒增她担心。
有病友许妈病房聊天儿。
刚要回身儿,一双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吓得我打了个激灵。
飞速转身,看见小龙笑得一脸灿烂的看我。
“怎么着,沈央,你也病了?”
虽然这孩子笑得没心没肺,但是眼中的担心显而易见。
我竖了手指打了声嘘,许琛使劲儿点头,跟我去了我病房。
二话没说,跑到我病床上,盘着双腿儿,露出小牙,大咧咧抱怨。
“还是你这个病房舒服,够土豪,我那个床,总是像在睡床板儿一样。”
委屈儿的撇着小嘴儿。
“怎么没见你爸妈来照顾过你。”
我永远看见小龙一个人,偶尔才会人来看看他。
小龙歪头,犹豫两三秒钟。终于开了口,依旧大喇喇,“我妈去世了,我爸忙着和他的小妻子过小日子。我有我哥就成了。”
笑得满不在乎。
不忍心再问下去,没有妈妈,应该会活的特别辛苦吧。
“不过,刚才看见我哥了,来看了我一眼。”
小龙竖了一根手指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故作淡定的给小龙削了一苹果。这孩子特有钱,相信苹果早就吃的厌了。但还是捧着,吃的乐呵。
有人捧场,我也很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