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仕急匆匆赶到西餐厅,推开门就看到叶文静用尽全力将木叶推出去的场景!
瞳孔剧烈的一缩,身体已经先于大脑的反应扑上去接住倒下去的木叶,重重的惯性带得两人一起摔倒在地,顾言仕下意识的护住木叶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护在自己怀里。
右胳膊先着地,骨折般的剧痛伴随着身体与地板接触的沉闷声传来。
“天啊!”
“我的天……”
周围传来一片惊呼,餐厅的客人们都惊呆了,有人下意识的站起了身,服务员忙不迭的跑过来扶起顾言仕,嘴里纷纷劝着:“冷静,这位夫人请冷静一点!”
“这位先生您没事儿吧?”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顾言仕的右胳膊剧烈的疼痛着,周围的服务员想帮他抱住木叶,却被他避开,强忍着不适,用力的抱住了失去意识的木叶。
“叶文静。”
他目眦通红的瞪着叶文静:“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了她吗?就像你杀了我母亲杀了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样,杀了她吗?”
癫狂的叶文静似乎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在看到顾言仕怀里晕过去的木叶之后,仿佛陡然苍老了十几岁,她哽咽着,摇着头,颤抖着手捂住了嘴巴:“言仕……我不是故意的……”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剧烈的喘息着,哽咽让她说不出来话,只能拼命的摇头:“不是的……我……不是……”
“拿来。”顾言仕将寒气四溢的目光落在她紧紧攥在手里的项链上,“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来!”
叶文静晃着脚,几乎站不稳,全靠身后扶着她的服务员才能勉强站稳,却在听到顾言仕的话之后,险些直接摔倒。
她颤巍巍的将手举到眼前,掌心的项链泛着苍白的光泽,小小的天使还是当年的样子,可她的林辰……林辰……
顾言仕直接腾出一只手将她手中的项链拽走。
“言仕!”叶文静慌乱的想夺回来,却在看到顾言仕的目光之后,僵住了脚步。
顾言仕后退一步,避开她踉跄着想靠近他的动作,冷冷的说:“叶文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抱着木叶转身就走,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叶文静晃了晃,忽然毫无征兆的软倒下去。
“夫人!这位夫人!你怎么了这位夫人!”
“快叫救护车!”
“谁帮忙打个电话!”
叶文静毫无反应,紧紧闭着眼睛的眼睛,无声的渗出一滴眼泪,顺着毫无血色的脸颊划过,消失在鬓角掺杂了几丝银色的头发里……
……
木叶浑浑噩噩的沉没在一片深渊里,她看到无数鹅黄冷香的腊梅花,开遍了被积雪覆盖的严严实实的破败院子里,漏风阴冷的老楼墙角,传来稚嫩的哭声和沉闷的闷哼声。
“哥哥,你疼不疼?呜呜呜……”
“哥哥,你很疼对不对……”
木叶跌跌撞撞的走近,看到那个在梦中总是模糊的小男孩,他的面容似乎终于清晰了一些,即使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血污,却也能勉强辨认出他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身子骨欣长笔直的像正在努力拔尖的小白杨。
男孩温柔的抬手替哭泣的小女孩擦掉眼泪:“乖,小哑巴不哭,哥哥不疼。”
“哥哥怎么可能不疼?”背对着木叶的女孩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抽噎着说,“他,他们那么多人打哥哥,哥哥……呜呜呜,哥哥只有一个人,还,还要保护小哑巴……他们都是坏孩子呜呜呜……”
“小哑巴不哭,你看哥哥现在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吗?”
男孩擦着女孩脸上的眼泪,却发现那眼泪越擦越多,他无奈又心疼的毫无办法,只能轻轻的把女孩按在怀里,安慰的拍着她的小脑袋:“虽然哥哥这次还是受伤了,可哥哥这次没有只挨打,哥哥打倒了他们五个人,小哑巴,你看,哥哥越来越厉害了,下一次哥哥肯定把他们十几个人都打倒,一点儿都不受伤,不让小哑巴哭,好不好?”
“哥哥下次真的不受伤吗?”女孩将信将疑的从他怀里抬起头,“哥哥真能把十几个大孩子都打倒吗?”
男孩用力的点点头:“哥哥说了,哥哥要保护小哑巴,所以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以后只要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哥哥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小女孩这才破涕为笑,心疼的伸出小手去摸男孩脸上的淤青,男孩就龇牙咧嘴,故意做鬼脸逗她笑。
女孩的笑声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十分惹人心疼,木叶只觉得脑子像是撕裂了一样的疼,疼得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她艰难的绕到男孩的身后,想要看一看那个女孩的模样,却发现女孩的脸埋在男孩的怀里。
“喂……你抬起头。”
头疼欲裂,痛得她想要呕吐,她强忍着,努力的开口:“小哑巴,你抬起头……让我看一看你的脸,你是谁?你是……谁?”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一般,周遭的风雪忽然骤停,男孩抚摸女孩头发的动作也如同被定格住了一般。
一切空洞的不真实,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腊梅的冷香和男孩怀中缓缓抬起头的女孩。
心跳已经急促到了极限,意识眼看就要抽离,男孩怀里的小女孩却像是被放慢了的镜头一般,极缓慢,极缓慢的抬着头,露出虽然瘦弱却很干净的额头,淡淡的眉毛,一双因为哭过而泛红的眼睛,那双眼睛——
“木叶!木叶!”
急促而害怕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是顾言仕!
木叶猛地回头,身后的大雪陡然开始融化,腊梅花化作无数鹅黄的落英,缤纷的朝着她扑面而来,她想要回头再去看看那个女孩的样子,整个人却被扑面而来的梅花包裹住,然后不容她挣扎的卷着她的身体离开!
“你是……谁?”
透过旋转纷飞的落英,木叶只能看见那两个相拥着的孩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啊!”
木叶猛地睁开眼睛,屋顶上淡白色的光已经足够柔和,却依旧刺激的她闭了闭眼睛,手指下意识的遮在脸上,却触摸到一片濡湿的眼泪。
“木叶,你醒了?”
顾言仕松了一口气,一直紧张皱着的眉头才算松开,他拧干一条热毛巾,小心翼翼的给她擦了擦脸:“医生说你只是受惊了,好在没什么大事。”
周围都是医院消毒药水的味道,手腕上扎着点滴,盐水瓶里的水还有一大半。
旁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瓶新开的腊梅花,散发着幽幽香气,沁人心脾,让木叶恍惚了一下。
“木叶?你还好吗?”顾言仕朝着她挥挥手,“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哭,叫着什么哥哥的……你还有一个哥哥吗?”
“我也不知道……”
她开口,嗓子嘶哑的仿佛不是她本人的,木叶摇了摇头:“现在几点了?”
顾言仕疲惫的脸上冒出一些胡茬,显得整个人仿佛一个颓废的流浪汉,他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你再睡一会儿。”
“凌晨……三点?”木叶惊了,“你不困吗?明天还要上班呢,你赶紧睡一会儿?”
“睡哪儿?”顾言仕低笑一声,“还没结婚,就想同床共枕?木小姐你很开放哦。”
“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嘴贱。”
木叶简直想打人,红着脸挪了挪,腾出一半床位:“睡一会儿吧,你最近也很辛苦。”
顾言仕看了看盐水瓶里的点滴,笑着躺在木叶身边:“我得看着你的点滴瓶,你睡吧,我躺一会儿就行了。”
他小心翼翼的挪了挪木叶打着点滴的手,握了握她的手指:“手凉吗?”
木叶摇了摇头,微微侧身,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胡茬:“你看你,胡子都出来了……”
“胡子出来了也很帅,对不对?”
他得意洋洋的扬起下颌,还特意蹭了蹭木叶的手心,蹭的她低笑出声。
“木叶……”顾言仕握住她的手指,“以后不要私下里去见季康德和叶文静,我……很害怕他们伤害你。”
“言仕,叶副董应该不是故意的,她好像是认错了人。”木叶抽出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的项链呢?”
顾言仕恍然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木叶的项链递给她:“被扯断了,我准备修好了再还给你。”
木叶怔怔的接过来:“我一直以为这条项链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可今天叶副董看到这条项链,却说……这是她的孩子,林辰的项链……”
“她说谁?”顾言仕愣住。
木叶也很迷茫:“她说是她亲自给她的儿子设计的,世界上只有一条这样的项链,绝对不可能有第二条,可这条项链……真的是我从小就戴着的,怎么会是她的孩子的?我是个女的,也不可能是她儿子啊……”
顾言仕皱了皱眉:“这条项链是你什么时候戴着的?”
“一直都戴着的……”木叶皱着眉想了想,“以前的记忆要么模糊了,要么忘记了,我只知道,我十岁左右就一直戴着这条项链,难道我小时候认识叶副董的儿子,是她的儿子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