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拿出梅欣夫妇的别墅装修设计图,梅太太仔仔细细看着,她对书房的设计特别满意。她抬起头,含情默默地看着梅欣,面露微笑,用温柔而迷人的声音,小声说:”书桌上要放结婚照,你不能光看书,还得多看看我。”梅欣深情地与她对望,用食指刮刮她的鼻子,笑着说:“把你捧在手心里,把书放在书桌上。”
新婚燕尔的梅欣夫妇,对这套爱的小窝,倾注满热情,温馨浪漫的诉求,装修图纸改了又改,这次,他们终于不改了,爽快地签好协议,交了第一期装修款。他们频频提醒颖,快点动工。
颖一边送他们出门,一边说,放心,下午就安排工人开槽布线。
送走梅欣夫妇,颖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结婚照,照片中,林晓搂着她的纤腰,颖深情而娇羞地注视着林晓,海风吹拂着她的秀发,海浪拍打着沙滩,海欧在空中飞翔,阳光正好,幸福,从她的心里洋溢出来。
月下老人用一条红丝线,把她和林晓绑到了一起。
他们初次见面,是这样的。
那天,她正在打字店实习,突然,乌云密布,倾盆大雨从天上倒了下来,街道两旁,很快就积满了水,一位小伙子,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
雨水顺着他头发直往下滴,他走进店里,从怀里拿出一捆文件,用胶袋包得严严实实的,说:“复印一份。”
复印完,他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颖说:“自行车,你放店里。雨停了,再过来取。”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说:“好,我叫林晓,在润华电子科技开发部的设计室实习,离你们店不远。”
颖是艺术专业的,听见林晓在设计室实习,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她唇上Dior迪奥 005优雅紫色口红吸引了林晓目光,他盯着她看。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又飞快移开去。
雨,下了停,停了下,已经过去好几天,自行车静候主人到来,颖安慰自行车,放心,他会领你回家的。她心里想,这家伙,不是被风吹跑了吧。
终于,林晓过来取单车了,他说,上次被雨淋病了,发了高烧,刚恢复。感冒初愈,林晓瘦了一大圈。
林晓常来打字店复印设计图,一来二去,颖和他熟悉起来,两人无话不谈。
颖说她不会骑自行车,林晓觉得很新奇,说:“三岁小朋友都会,你不会?很容易的,跳上去,双脚一登,就跑起来了,我教你。”
校园跑道上,林晓演示如何用单只脚踩着单车滑行,滑行一段路后,如何轻快地跳上自行车坐垫。
颖滑了好长时间,终于放胆跳上自行车,车把手直晃,啪,一声清脆的响声,颖连人带车倒在地上。林晓跑过去,扶起自行车,颖抓着他的手,站起身来。颖的小手暖暖的,有一些汗,林晓抓着,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看着颖的眼睛,问:“还学不?”
颖甩甩头发:“学。”
颖在跑道上继续滑行,林晓在后面追着,说,可以了,跳上去。啪,颖又摔了。
如此反复好几次,颖弯腰揉着膝盖:“太难了,不学了。”
她一瘸一拐的,任由林晓搀扶着,到草地上坐下。
她看着那辆自行车,自言自语,看来学不会了。
林晓拍拍胸脯,说,没事,铁杆教练在此,哪有学不会的。
过几天,林晓推着自行车,和颖出现在操场上,林晓眉飞色舞说着他的新办法。
颖心里直打鼓,顶用吗?
林晓信心满满,今天,教不会,不收兵。
林晓稳住单车,颖坐上去,双脚踩着脚踏板,自行车轮子转动着,轻快地跑了起来。林晓扶着自行车后座,跑了起来,绕着操场跑了一大圈。他悄悄松手,颖感觉到林晓不在后面,她心里开始发慌,啪,摔倒在地。林晓跑过去,把她扶起来。一边帮她拍打尘土,一边安慰她。汗水顺着他额头,脸上流下来,大滴,大滴砸在地上,他用手一抹,脸立刻变成花猫样,颖噗嗤一声笑了。
颖说,休息一下,一会再学,她建议去买汽水。两人肩并肩向小卖部走去,林晓的同学大张见了,大声对林晓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又换了一条女。”林晓拍了拍大张的肩膀,说:“末耍贫嘴,喝汽水去。”大张的话,如一颗石子,在颖的心里激起了浪花,她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林晓在兴奋头上,没有注意颖表情的变化。
他女朋友芳在南京上学,偶尔到学校查岗。
林晓认识颖后,全部心思都在颖身上,他很久没打电话或写信给芳。
他也不喜欢接芳的电话,婆婆妈妈的,烦死人了。
芳的信,他随手放到抽屉里,根本没有拆封,那些信在抽屉里轻声叹息。
他只要有时间,就约上颖,同她一起在操场上学骑自行车。颖摔倒 N 次后,终于学会了。
颖买了辆女士自行车,粉红色的,颖想着,以后可以自己骑自行车,不用每次让林晓车着。坐在他自信车后坐上,揽着“司机”的腰,总是担心掉胆,怕自己会从坐位上掉下来。林晓很喜欢车她,他喜欢她小鸟依人的样子,也喜欢闻她头上洗发水的味道。
他不禁吃起粉红自行车的醋来。
颖暗暗观察了林晓好长一段时间,感觉到林晓的心中只有她,林晓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根本不像大张说的那样,大张肯定是在开玩笑。
桃花盛开的季节,他们骑着自行车,去郊外赏桃花,粉红色的桃花漫山遍野,一簇簇,一团团,迎风摇曳,蝴蝶,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他们把单车停好,背靠背坐着。林晓说:“你信不信,我今年要交桃花运。”
这时,走过来一位算命先生。他说:“小伙子,你今年要交桃花运,但是……”他上下打量颖说:“你这个人站着想,坐着想,走着想,是操心的命。你有一个大大的鼻子,命里旺夫。天庭饱满,五官端正,面相和善,是富贵命。”他又把两人打量了一番,说:“两位的缘分……”
说完,就自顾自走了。
林晓追了上去,掏了 50 元钱,递给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回头看了看颖,说,天机不可泄漏。
林晓堵住他,霸气地看着他。
算命先生只好说,去庙里求一段红布,以后,就看天意了。
颖问林晓:“先生说了什么?”
林晓扮了个鬼脸,说:“不告诉你。”
颖别过头去,心想,小气鬼,再也不理你了。
林晓挨着她坐下,双眼直勾勾看着她:“以后,你一辈子都旺我,好不好?”
颖顿时羞红了脸,一汪秋水,眉目含情,看着林晓,不说话,林晓看得痴了。
毕业的季节,颖回了南方,林晓回到自己家乡。
一处相思,两处牵挂。
林晓早把芳,他的女朋友,忘得一干二净。
林晓以往的山盟海誓,却在芳的心中生根发芽。她天天掰着手指头,算着毕业的日子,她时不时想起林晓说过的话,一毕业,就娶她过门,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林晓那么久不联系她,接她电话,讲不了两句就挂了,不给她回信,她自己找了好多理由为林晓开脱,他在上课,他在做毕业论文,他在实习,他忙。她安慰自己,两情若在长久时,又何必朝朝暮暮。
她自己也在忙毕业论文,忙找工作,找工作,办理行李托运,忙得不可开交。她把对林晓的牵挂,先放到一边,夜深人静时,又想起他来。
终于找到接收单位,临去上班前,她特意去了林晓家。
太好了,林晓在家,芳心花怒放。
芳希望他冲过来,抱住自己。
但是,他怎么大惊失色,拽着自己,直往门外走,语无伦次地说:“家里很乱,去外面走走。”
一路无语,他们一直走到小河边上。
以往,他们在那一起温习功课,一起背书,相约一起上大学。林晓对天发誓,大学毕业后要娶她。
林晓说:“你来了。”
芳说:“恩。”
芳问他:“你以前的誓言,还记得不?”
林晓心中一惊,想起了要娶她做新娘的傻话。
心想,自己怎么信口胡乱说呢,真想抽自己大耳光子。
他吞吞吐吐地说:“恩,那个,这个,我觉得,我才毕业,没有什么根基,没有钱,不想那么早结婚。你的青春,耽误不得,你是好姑娘,肯定能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结婚对象。”
林晓的眼睛四处扫着,不敢正眼看芳。
芳脑袋里一片空白,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说:“没有根基,我们一起努力,我不怕受苦受累,没有钱,我们可以一起挣。”
林晓踢着脚边的土块,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过了好一会,林晓才说:“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你走吧,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他的潜台词,我压根没有和你结婚的打算,你松手。
芳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晓,仿佛他突然变成了怪物,带着哭腔说:“你,你,你说话不算数,你会后悔的,把我的相片还给我,把我写给你的信还给我。”
林晓说:“那些相片和信,我留着,做个纪念。”
他不想说,那些东西,早丢进了垃圾箱。不能让她知道,她在气头上,再刺激一下,跳河了,怎么收场。
芳放声大哭,林晓抬头看着她泪流满面,哭得花枝乱窜,心头不禁颤抖起来。
送走芳,林晓回到家,蒙着头睡了一大觉。
林母拉着林父,悄悄跟踪林晓,芳。他们一直跟到河边,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蹲着,听这两人的对话,心里好着急,恨不得跳出去拉着芳的手,说,做我家的儿媳妇吧。
她看着蒙头大睡的儿子,心里直叹气:“多好的姑娘,不怕吃苦,没钱还一起挣。可惜了,儿子哪根神经搭错桥了。等他起来,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过了几天,林晓对父母说起颖,他提到,算命先生说颖面相旺夫,天生富贵相,林母是极迷信的人,听说未来的儿媳妇旺夫,二话不说,首肯了这门婚事。
林晓爸爸没有什么主见,老婆的话,就是最高指示。
他想反对儿子见异思迁,但反对意见,还没到嘴边,他就连口水一下,吞了回去。
颖回到家,对父亲说起林晓,把林晓想同她结婚的事,同父亲说了。
林父没有立刻回复,说去了解一下林晓的情况再说。
过了几周。
一天,吃过晚饭,林父问颖:“林晓有个女朋友,叫芳,高中就开始谈了,你知不知道?”
颖说:“他没有说过他有女朋友,我也没有问过他。”
颖父眉头紧锁,说:“脚踏两只船的男人,将来靠不住。你慎重考虑。你做的决定,爸爸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