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烨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摊牌的打算,手紧紧的攥着,为自己鼓气,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南南,看到我不至于这么激动吧!”他嬉笑着看着我,眼睛落在我的肩膀上,“我说过你不用这样考验我。”
他的笑声带着刚出浴的清香气息扑来,我低头看到不知到什么时候滑落的肩带,到口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了,逗你玩的。”他亲昵的走过来,替我整理好衣服,不带一丝其他的想法。
“我自己来。”我知道,这一刻,我失败了。
他换上了一身白色的T恤,穿着短裤,一头湿漉漉的短发,略带紧促的站在我面前,像极了当年那个大男孩。
“吃饭了没。”我张开口。
“想吃你做的鸡蛋面。”他抬了抬头,目光带着期盼。
“等着。”
就当是临别前的最后一点儿慰藉吧,我这样说服自己。
看着他趴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吃着面,似乎那碗面是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明明那只是一碗普通的面。
“够吗,不够还有。”
“够了,想吃下次你在做。”他抬头笑,又低下头,将碗里的面吃的干干净净。
我没有办法回答,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不该对他这么残酷,不该将所有的事情都背负在他的身上。
“烨霖,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看到他吃完了,我没急着收拾碗筷,紧了紧脸色,望着他。
“嗯,什么事?”他似是有些好奇,目光狐疑的看过来。
“四年前,未央地产,你知道吗?”我指甲抓着掌心,天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
我眼睛盯着他,不错过他的任何变化。
果然,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头低着。“不知道吗?”我苦涩的笑笑,结果好似不那么重要了。
“南南。”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他看向我,“对你重要吗,真的想知道。”
“嗯,对我很重要,我想知道。”我点了点头,眼眶都有些发红。
“好,我告诉你。”
他的声音是我重来没有见过的低沉,他的表情也沉重了许多,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是在极力的忍耐。
“那是四年前了,那时候,我和你都是学生,但是我还背负着家族企业,那段时间,我父亲去了国外,未央地产的账面资金被冻结,周转不开,我去过那里,只是收购协议被否决了,当时提出了双方合作分一杯羹,因为股权问题僵持。”
“如果那天,我没有迟疑,我当时就将协议签订,应该就没有了那件事情。”
“可是当年的我,年少轻狂,偏生不信了,就堵了那一口气,让他先退那么一步。”
他的话还在说着,像是陷入了某段难堪的回忆,我捂着耳朵,闭上眼睛,似乎看到父亲一脸失落的样子。
他的脸上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腰也有些弯曲,一下子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叹了口气,缓缓的走了出去,走在外面,看着蓝蓝的天空,心中却是绝望。
他一定是感受不到希望,才会选择那么一步的。
“你别说了,别说了。”
我大声的喊着,推搡着栾烨霖。
“你出去,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栾烨霖这才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咤议我的举动,却也不敢伤了我,只能被我推着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拉开门,将他推到门口,却被他抓住门把:“南南,怎么了。”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我愤怒的指着他的鼻子,眸子里像是要生出火一样,只有一想到父亲因他而死,我就没有办法原谅。
最后一丝希望已经在他的诉说下破灭,我能够想象到父亲的绝望,他那么清傲的人,却被一个晚辈践踏了尊严,他如何可以承受。
所以,栾烨霖,请你走吧!
走吧!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也不要这般叫我难堪。
放手吧!对谁都好!
我掰开他的手,强硬的关上门,将他关于门后,就这么一会儿,我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竟再也没有丁点儿气力,无力的靠在门后。
眼泪哗哗的流淌。
我听见外面,栾烨霖大声的呼喊:“南南,开门,你到底怎么了。”
“南南,出什么事情了,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南南,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突然变成这样。”
“栾烨霖,再见!”我虚靠着门,眼泪哗哗的流淌下来,就让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在见面了,就当做从来不认识,我没有办法,一看到你就会想起父亲的死,原谅我的懦弱。
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那个人终究不是我了,谢谢你给了这个安慰给我,我会抚养他长大的。
只是,他不会姓栾。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安静了下来,他应该离开了吧!
我扶着下额头,只觉得脑袋抽抽的疼,额上的汗珠早已经被吹干,此时鼻子大声的喘着气。
第二天出门,一打开门,就感觉到一个黑影像脚边倒来,我眼睛仔细看去,额头突突的疼,心口也开始疼。
栾烨霖,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不能放开我。
“南南,你醒了。”他突然睁开眼,就靠坐在地上,抬着头仰视着我,眼睛里满满的笑意。
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眼圈黑了一些,平日打理的安静的胡渣长出了黑黑的点儿,显得有些狼狈。
“我,我不小心睡着了。”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抱歉,你挡到路上,请您让一让。”
我知道我的话会让他难受,但是这是我的态度,我不能因为心中的怜惜就让他有了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何不在开始的时候就掐灭在摇篮中。
“乔幼南,你就非要这样做吗?”他站了起来,眼神冰冷的看着我,任是眼里的疲倦也遮掩不了他滔天的怒意。
“我以为我之前说的很清楚,我不想看见你,这样对我们谁都好。”
我关上门,测过他向电梯走去。
“我在这里等你一晚上不是想听你说这些。”他执拗的抓住我。
“你想听什么?抱歉,我说的既然你不爱听,那么你还是会去吧!陆婷肯定乐意说一些你喜欢听的话。”我甩了甩胳膊,不想和他有丝毫的接触。
“这又关陆婷什么事情,乔幼南,你是不是仗着我宠你,就无法无天了。”被弗了面子,栾烨霖的冷笑更甚,他大力气的甩掉我的手,语气冰冷的似寒冰。
“你说的话我不明白,对不起,电梯到了,我要下了。”说完我大步踏出了电梯,没有在看他有什么反应。
一早上在公司,情绪一直高不起来,父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但是重新被拉出来,心头仍是忍不住撕裂的疼。
当接到白宇的电话时,我正喝了杯咖啡,强打起精神准备敲定手头的方案,我必须让自己静下心来。
“阿南,好消息,好消息。”白宇的声音非常激动,最后的一个尾音都快要激动的破音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停下了手中的活。
“恩,我在听。”
“我真是太激动了,阿南,你等下让我喝口水。”
“恩,别急。”我也不着急,既然他想说,肯定不会瞒着的。
“阿南,我给你说,你要保持镇定,千万别慌。”他突然的强调让我的心忍不住波动了一下,难道有什么变故。
“是妈妈的消息吗?”我试探性的出声,呼吸也都紧张的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生怕一下子错失了最佳的消息。
“阿南果然是最聪明的人,伯母醒来了。”白宇知道我着急,没有卖关子。
“妈妈醒了。”我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大声的喊着来确认,一时没有注意,膝盖一下子撞在了桌子上,发生一声闷哼。
“你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到桌子上了。”我鼓了鼓眼睛,吐着舌头说道。
“这么不小心,涂着药膏。”
“我妈妈醒了,真的醒了。”我那里还顾得上自己撞得疼不疼,焦急的就开始问着,虽然之前他们也说母亲很快会醒的,但是四年来体验了无数次希望与失望。
“真的,早上那边刚打电话通知,伯母恢复的很好,你可以放心了。”他笑着替我解惑。
“我能去看看她吗?我盼着这一天盼了四年,妈妈终于醒来了。”我呜呜的哭起来,和栾烨霖分开,我虽然伤心,但是没有这样在人前哭泣,但是母亲,自己心中柔软的一处。
“伯母现在还在重症监护,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白宇有一丝迟疑。
“我知道,我不会打扰她的治疗,我只想到她的跟前陪着她,让她知道我陪着她就好。”
“那,我帮你问一下。”
“白宇,妈妈对我真的非常重要,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一定要去看她,在远我都要去。”
“阿南,他们同意了,你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