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他侧身坐在正堂前的红木椅子上。手中捏着一张红色纸张,桌子上还平整地放着一张拆开的信封。
见她来,他抬了一下眼睛,轻笑道:“你过来看看这个,许公子的喜帖,邀约一起去赴宴呢!”
嫣然心中猛然一沉,惊愕了半响。一时顿觉凄凉,止住了脚步。惊愕得连声音都在发抖:“你说什么?!”
看到她的呆滞,困惑的眼睛,他忽地笑出声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有信物为证!?”她一把扯下那张纸,呼吸都急促起来。颤抖的手指紧紧攥住,仔细地看了起来。
此时的苏越也惊呼起来,望着那红纸黑字,大张着嘴巴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他却从椅子上豁然站起,微微背着手。望着她的眼睛朗声道:“他没死,不过也完婚了……随份儿厚礼,你我同去道喜罢!……顺便,还可以叙叙旧。”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绝不相信!”嫣然拼命地摇着头,咬着下唇往后晃。
她一时无法控制内心的碰撞!,声嘶力竭朝他大吼道:“冬念已经战死边疆了!那封信,没错!是他的笔迹,还有那羌笛,我知道……全是他的!”
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霹雳般重击着神经,紧紧地注视着喜贴,哑着嗓子嘶声力竭。仿佛曾经那一幕幕冰封的回忆,瞬间消融开来。
金仕泓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冰冷地注视着她的表情,顷刻从心底升腾出一股子怒气来,燃烧扭曲的愤恨。
眼眸如刀刃般锋利,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越是多一分留恋,一份情愫。他就有十分的抑痛千分的暴躁。这种煎熬更是让他局促起来,仇恨,一点点在沸腾中爆发。
突然他青筋暴起,怒不可揭的嘶吼道:“――够了!”一把撑起那张喜帖来,用力地甩在她的眼前,愤恨道:“没错,她已经完婚了!……可惜,娶的人不是你!”
呼啦一下,纸片飘然飞落在她脚边。
嫣然哽咽着,痛的体无完肤。
突然,他暴躁地转过头来唾骂了句:“……真是个贱人!”
她手扶着桌角,悲戚地望着碎纸片。
猛然,他愤恨地刚想摔门而去,突然又转过身来,张开手臂发狂地抓住她的双肩,面部扭曲,眼底含泪朝她悲愤道:“嫣然……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有多爱你,你明白吗?!”
她望着他那疼惜的眼神,愤力地甩开他的手臂,踉跄着身躯,任由泪水肆虐。
渐渐地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手臂也松散了一些。猛然间,他手臂环绕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就这样将她贴在他的胸膛上。
沉沉地垂下头去,许久都未动。
许久,他楚痛地紧闭着双目,在颤动的睫毛下,闪出一颗晶莹的泪珠来。
而她却极力地挣脱出来,痛苦不堪大声呵斥,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半响,他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心如刀绞般撕痛。
这一下,苏越顿时明白了!她恍然大悟地惊诧,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是造假的,什么遗物什么羌笛?什么什么的都是假的!……骗子……你是个大骗子!……
她暴跳如雷,就连嘴唇都在哆嗦,真想重重地甩他个千次万次的耳光!都以难以消恨。
可……她一个也扇不到啊!只得冲他又吼又叫,原来曾经的一时同情,顷刻间土崩瓦解。
夕阳西沉,连天边的最后一丝晚霞也消散渐远。
同如往常一般,月儿捧着盘子往嫣然房间里走去。
苏越侧头望了一眼,是一碗刚炖好冒着热气的燕窝,还有她最爱的几样小点心。
一切仿若波澜不惊,平静的一如照旧。
她淡淡地燃起了油灯,又轻轻拢了一下灯芯。冷冷道:“先放下吧。”
月儿忘望了她一眼,迟疑道:“可是大少爷说……”
“你再说话就端出去!”嫣然声音冷冽。
她抿了抿嘴,转身离去。
此刻,金仕泓坐在石凳上,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偶尔,端起酒杯来自斟自饮。
夜深露重,她抬手关了窗子。
重坐回桌旁,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跳动的烛火。一句话也不说,脸上更是无半点表情。
直到月亮升起来,银白色的光晕晕染了万物。
苏越担忧地坐在她的对面,望着她一夜未眠,心里想……这,不会是傻了吧?!
清晨,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翠儿手中拿着一只珠簪,在她云鬓上试戴着。
一面打量着镜中冷冷的她。半响,她轻轻地道了句:“夫人,你看这个好看吗?”
她垂下眼角摇摇头,翠儿只得放下了,知趣儿地不再说话了。
抬眼望着镜中的自己,就这样静静地端坐着。眼角勾起一丝惆怅来,感叹着时间的交错,有缘无份。匆匆擦肩而过。
不错,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许冬念今日大婚。 的确是要该庆贺,庆祝他凯旋而归,还更要庆祝他喜结连理。只是,在她的脸庞上,是喜悦还是惆怅?是悲伤还是心殇?没有笑,更没有冷若冰霜。
翠儿却实看不懂她了,只知道她此刻定是百种滋味,不好受。
接着,她垂下眼帘来拿起一张唇脂来,凝望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地印在了唇上。
人还未到,早已是大红灯笼开路,爆竹声声了,沿途一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马车从街头排到了街尾,路面上铺洒着红艳艳的玫瑰花瓣,就连树枝上都系着无数条红丝带,煞是好看呢!
门口正围着一伙人欢快地吹着唢呐,室内更是一片欢声笑语,个个喜气洋洋的围着新娘子。
见他来,许冬念欢喜地迎上前去拱手施礼,金仕泓还礼后笑语连连。
何嫣然很自然地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而他却是不在乎,频频地敬酒,不多时便略显醉意。
喜娘搀着新娘子,两人在正堂跪下,欢天喜地的拜天地。
在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前呼后拥的把新娘送入了洞房。
天渐渐黑了下来,她与他同乘着一顶轿子。
此时的她一脸的醉意,显然是喝了不少酒。接着,他朝她贪婪一笑,沉沉地将头拢在了她胸前。半阖着眼睛,含糊地唤着她的名字。
嫣然低下头去,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而他却喃喃自语地拥她在怀,说着同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话。
而此番话语,竟让她觉得比这路上的石子都颠簸的难受,胸口压的生疼。
黑夜中,谁又能看到她闪烁的泪眼呢?。
摇头一声叹,道:“也罢,本该结束的。这样便好,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么?”
马车转弯后朝树荫小路上走去,她掀起帘子。
夜色中,两旁的树木枝叶沉郁,参差不齐。仰头望向夜空,寥寥几颗星闪烁着明暗。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有那么一个疑问,就如这黑漆漆的夜幕,沉甸甸的压在心坎儿上,透不过气来。
停了半响,她紧抿着嘴唇。回想着许冬念的漠视。
凄冷一笑,转眼儿低头,默默地望着早已熟睡的他。
当然,苏越的想法同她一致。看到那份喜帖后就确定此事一定有猫腻儿。现在她多想大声告诉她,有人把你推入了阴谋陷阱里,而那个陷害你的人我敢肯定,一定是他!哼……那个证在你怀中熟睡的狼!
她望着那顶轿子,看他进入正门。她恨得头都疼,紧紧捏着拳头,真想一个鞋底儿把他给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