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入蛊社多年,但金蛊人还未见过涅衍本人。听说是因为练习邪功导致不成人形所以只能躲在潮湿的山洞里生活。相传涅衍早已生无可恋求死多年,只是因为曾经发过毒誓绝不轻生才一直苟延残喘,算算年纪现在应该已经超过百岁。而圣姑陌洵离开蛊社时年近半百容颜却似豆蔻少女。
这正是两脉邪术的截然不同之处,大长老涅衍练习的邪功会使人的骨骼肌肉发生异变但练习者大都能活到百岁以上,虽然活着只能算苟且偷生。而圣姑陌洵练的功夫可使容颜永驻但五十岁后便会加速衰老油尽灯枯而亡。
金蛊人永远也忘不了涅衍对他说的那句“你一定会后悔!”他嘴角挑起一抹冷涩的笑意,其实他真的很后悔!
“金蛊人。”蓝雀瞳端着晚餐推门而入,把碗碟一一摆在桌上,“你怎么这晚才回来?”
金蛊人看着她眼中有些迷离,他双眼微阖想象着此时如果是蓝雀尘这般殷切的询问着他该多好。他还没从自己的沉醉中清醒过来,蓝雀瞳硬是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过来吃饭!”
金蛊人拾起碗筷草草的向嘴里划拉了两口,蓝雀瞳双手托腮皱着眉头看着他。
“怎么,你有事和我说?”金蛊人问。
“明日大姐有事找你帮忙,可她没告诉我是什么事,只是让我替你去清祠打扫……”她蹙蹙眉头。
“她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但是……金蛊人,我信不过李铁手!”蓝雀瞳忧虑的说道:“我怕我大姐和他一起会吃亏。”
“那你想怎么做?”金蛊人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她。
蓝雀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提醒大姐一句,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觉得你大姐信得过我吗?信得过于宝骢吗?”金蛊人浅笑了笑。
“什么意思?你和李铁手不一样,他以前是朝廷命官。你和我们一样是江湖人士。”至于于宝骢蓝雀瞳不想多说。
“傻丫头,没什么不一样。”金蛊人摸了摸她的头,“对于一个突然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人不管他是谁,你的亲人都会本能的为你担心,但是你大姐并没有劝你小心不是吗?所以很多事你应该学会看破而不说破。”
蓝雀瞳默默的笑了笑,看破而不说破她怎么不懂,今天她又看见大姐拿出了那件烧焦的飞鱼服,一切好像呼之欲出,她怕就怕再不问不说好多秘密真的要成为秘密了。
蓝雀翎一夜未眠, 从昨日开始她手中的剑就没有松开一刻,她又想起了一朝入江湖,三生命皆无。无奈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多年来她心中始终蔓延着一种恐惧,她怕有一天会失去希望和信念,江湖上的人没有了这两样东西就已经死了。
蓝雀瞳一早便去了清祠,人少了这于府别苑也清净了,她的步伐声都变得如此清晰。蓝雀翎走到后院的红漆双扇门前,她想了很多种方法应该怎样走进这扇门,江湖之上,狭路相逢,你若出手就比别人矮了半截,那你就只能比别人多出点血、多流点泪。
最后她选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一脚踢开!动静虽不算大,但在这安静典雅的别苑里也无异于一声惊雷。
可秋婉君丝毫不为所动,她绣好了最后一针,剪掉了线头。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蓝雀翎开门见山的说道。
秋婉君这才挑起眼皮看了看她:“这位姑娘是在说我的绣品吗?”
蓝雀翎坐在了身边的圆凳上,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剑,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绣品看了看。而后她笑着说道:“你自苏州被救至今最多一个月,还要算上路途奔波,短短时间竟然绣出这么多绣品,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我会觉得这是你先前就绣好的。可你是在牢中被劫走的,如此匆忙难道还有机会回去拿以前的绣品吗?”
秋婉君一脸疑惑:“姑娘究竟在说什么啊?我完全不懂。”
“想来你是和于家有仇吧!”蓝雀翎接着说:“我之前就觉得于宝洛那丫头没脑子,看来她大哥也好不到哪去!你应该是故意毁掉了绣图,而并非是因为受到侵犯挣扎时不慎而为之。这些绣品也是你早就准备好的,就是想有机会让别人看见识破你的身份,那么于宝骢肯定难逃闯牢劫囚的罪名,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到时候整个于府都会被牵连。他自以为是锄强扶弱实则是引狼入室。”
秋婉君皱了皱眉头:“本来也没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事能做到天衣无缝,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被识破,最讨厌漂亮女人比我还聪明!真的让我太伤心!”
蓝雀翎此时更加警觉起来:“那么在太原杀了于炳明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听到这里秋婉君显得很惊讶:“你能想到我的意图我并不奇怪,可你怎么会凭空联想到太原劫案?”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非你我当初太原交手之时你依然把十行针捆在腰上,如今也不会轻易被我识破。看来上天待我不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蓝雀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她的剑在剑鞘里已经跃跃欲试。
“哈哈哈……这十行针倒是我唯一割舍不下的。我从来没把蓝弑羽放在眼里,你们要是能够安分一点,也不至于有今天的下场!”秋婉君也没有一丝惧怕:“这些年你们背的大大小小的黑锅还少吗?偏偏这一次这么较真儿!”
“因为你一出手劫的不是灾银、而是无数灾民的性命!这样的黑锅蓝弑羽不会背!”蓝雀翎怒斥道。
秋婉君听后不由得讽刺道:“难得啊,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有一颗侠骨丹心!太假、太假;假的不能再真了!”
“是你在江南拿走了瞳儿所有的行囊,欲置她于死地?那么大漠之中买凶杀于宝洛的人也是你,对不对?”蓝雀翎接着问道。
“我这一路跟着于宝骢本没想对蓝雀瞳怎样,我故意将他的仇家徐霸引去,没想到却被那丫头搅得一塌糊涂。她的命真大,我再见到她也是被吓到了。本已苟延残喘居然还能绝处逢生!早知道当初就该送她一个痛快的了断!”秋婉君露出一丝丝遗憾的神情继续说:“至于于家的那个丫头,谁知道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我纵然想报仇也会自己动手,若想买凶杀人何苦等了这些年!”
蓝雀翎:“灾银在哪?你的同伙在哪?是不是背后还有人指使你?”
秋婉君不禁鼓了鼓掌:“今天真是太精彩了,先是演了一幕贼捉贼,现在又来一幕贼审贼。你尽管放心,待我百年之后阎罗殿上自会自己交代清楚,至于你这个先行者就只管在阴曹地府与亲人享天伦之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