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于夫人在宝骢身后大喊一声。
“于夫人。”左富通咬着牙喊了一声。
于家兄妹也回头看去,今日他们的娘亲似乎与往日不同,以往她带发修行穿的都是素衣,今天却穿了一件湛蓝色的金丝牡丹绣袍。
“有劳左大人将二弟的遗体送回。至于追凶一事还有劳大人多多费心。”她慢步向前,示意宝骢误再多言。
“呵呵。”左富通笑了笑:“于夫人还请节哀,朝廷既然把此案交由东厂办理我等自然会全力以赴。这一年中府上接二连三的出事,于家是家大业大,与东厂也素有交情,如今这一大摊子事是否就要世侄一力承担了?”
于夫人冷笑一声,她明白左富通的意思,他就是在试探看于家是否还有为东厂办事的能力,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
“当然不是!”她开口否认道:“宝骢年纪尚青,恐空难当大任。今后于家由我当家做主!”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宝骢兄妹面面相觑。左富通先是一惊继而笑道:“据我所知于夫人已经吃斋念佛十几年了。”
“可就在今日左大人踏进于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扯断了佛珠并命人永久密封了佛堂。”
“此言当真?”左富通难以置信的问道。
于夫人笑着掸了掸身上嫣红色的牡丹绣图:“以于家现在的光景左大人认为我会是在开玩笑吗?况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哈哈!”左富通立刻笑逐颜开:“于夫人是巾帼不让须眉,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回去也会秉明厂公,定会全力缉凶还于家一个公道。”
“多谢左大人。”于夫人微微颔首道:“于府还要为炳钧操持丧事,就不留大人了,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是是。左某告辞请诸位节哀!”左富通带着答案满意的离开了。
一旁的于宝骢也听明白了他们间的对话,现在他对这个家可谓大失所望,他也转身想要离去却被她的娘亲叫住。
“要去哪?”于夫人摒弃了往日的慈眉善目严厉的说道:“当初你爹出事你就是这样的一走了之,你二叔没有子嗣,你身为侄儿理应为他披麻戴孝、守灵送终!你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从今以后就离开于家,于家再无你这个不肖子孙!”
于宝骢终于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他咽了口唾沫咬牙说道:“是,娘亲!”
“小耀。”她又转头吩咐道:“马上让人布置灵堂,二老爷离世已有一段时间,要尽快让他入土为安。”
“是!”小耀擦擦眼泪应道。
“宝洛。”于夫人转身拉起宝洛的手向内堂方向走去:“近来家中事多,你不要终日游手好闲,要尽力协助娘亲料理好这些事情。”
“是,娘亲。”于宝洛看了一眼她神情恍惚的哥哥便随她的娘亲离开了。
于宝洛被她的娘亲带到了后院,那里较为荒芜,平时下人打扫过了也不会逗留。
她正疑惑着突然她娘问道:“你见过那把短剑?”
她娘转过身,表情严肃地盯着她。
于宝洛有些害怕的摇了摇头,只见于夫人随手抽出一根藤条狠狠地打在她的腿上。
这一下疼得于宝洛掉下了眼泪,要知道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挨过打,她从未见过娘亲的眼神如此狠辣,只得委屈的皱了皱眉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宝洛,娘亲再问你一遍,你可认得那把短剑?”说着她娘亲再次高高举起藤条打算打第二下。
“我……”于宝洛看着欲言又止,眼睁睁的看着藤条再一次狠狠地抽在自己的手臂上,这一次比刚刚那一下更狠更疼。
于宝洛委屈的大哭起来,谁知她娘根本不理那一套,第三下打在她的膝盖上,直接打得她跪倒在地。
“你还是不肯说吗?”于夫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之情,“你若是不说,休怪我不顾母女之情。”
眼看藤条马上要再次落在她身上,她哭着大喊一声:“蓝弑羽。”
于夫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藤条,“继续说。”
“大哥在江南喜欢一个女人,据说是蓝弑羽的妹妹。短剑就是她的。”
“这么说是蓝弑羽杀了你二叔。”于夫人问道。
“可是……”于宝洛想否认,可见到她娘冰冷的目光又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有话说话!”她娘训斥道。
“可是我觉得蓝弑羽不会杀害二叔,在大漠她们救过我也救过大哥,我觉得她们不像坏人。”于宝洛小声说道。
于夫人听后叹了一口气,扔掉了手上的藤条,“今日我与你的谈话不可让你大哥知道,明白吗?”
她听后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灵堂里于宝骢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二叔的遗体,小耀含着眼泪送来叠好的寿衣。
因为于炳钧已经死了几天,身上僵硬无比。于宝骢只能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开他身上的衣服。剪到胸口时一个东西掉了出来,于宝骢心里一沉,那不正是他送给蓝雀瞳的鱼跃龙门的玉佩。
看来二叔真的见过蓝雀瞳,再想想那把短剑,难道二叔真的是死在蓝弑羽的手上?一时间数不清的疑问涌上脑海,像一把把利刃般割裂着他脆弱的心灵。
小耀机警的把玉佩捡了起来:“少爷!这是……”
小耀还没说完话,于宝骢便一把将玉佩夺了下来,转身想要向外走。
“宝骢!”突然他娘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要像当初你父亲离世时一样一走了之?”
于宝骢停下脚步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要去哪?也知道你想去找什么人。”于夫人走过来看了看他手上的玉佩,接着说道:“待你二叔的葬礼结束之后,你就是永远都不回来我也不会再拦你。不管现在这个家在你眼里是多么的不堪,我也会拼了命保住它应有的体面,你敢胡来我绝不答应!”
她的语气像她的眼光一样决绝,于宝骢与她四目相对之时竟觉得那双眸子冰冷的像一个陌生人。
“知道了。”之后他也勉强冷冷的回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