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然和谭宗扬在唐云礼那里玩了好半天。
谭宗扬和唐云礼下棋,苏暮然就跟郑念乔讨论制花茶的事。
这些天苏暮然被黄丽安排着,跟茶艺老师学了几天,多少也有些底子。所以郑念乔说起花茶,她倒是很有兴趣。
跟谭宗扬回去的时候还念念不决地说:“其实我也可以去制花茶,我问唐太太了,她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要是我有兴趣,她还可以教我,让我有时间来找她学。唐太太真是个不错的人,一点都不藏私。”
“你真的想学制花茶?”谭宗扬问。
苏暮然点头说:“当然,你看我现在也没事干,权当给自己找点乐子。还能自产自销,到时候我给你多制一些花茶,美容养生。”
“那你得需要一个这么大的花园子,看来,我们自己建造一个生态农场也是势在必行了。”谭宗扬说。
苏暮然连忙道:“这不用吧!这农场就这么多花,怎么可能用得完。我已经问过唐太太了,她说只要我想过来,随时都可以过来。这些花都免费送我,用不着那么麻烦,还去建个农庄。”
“建农庄的事倒也不完全为了你。”谭宗扬道:“其实早两年我就有这个想法,容城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可惜就是百年老城,容城的人都太守旧,仗着有众多百年世家,就不肯接受新鲜物件。当然,我所说的新鲜物件,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而是娱乐休闲这些。你想容城,除了几个公园外,哪里有一个像这样的生态农庄。我想带你出来玩,还得跑到B市。如果我在容城也建造这么一个生态农庄,你不觉得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你一说倒是不错,不过我还以为,你是真打算为我建造这么一个农庄呢。原来,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在里面。”苏暮然抿着唇佯装生气道。
谭宗扬笑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建。你喜欢我才会建,所以难道不也是为了你建造?再说,你以为唐云礼也完全是为了郑念乔吗?虽然有夫妻感情在,也的确是想要给妻子一个世外桃源。但若是这个地方,一直是盈亏的。相信唐云礼作为一个生意人,也不会一直让这个地方存在,更别说一直扩建。”
“好了,别说了。本来我还觉得他们伉俪情深、夫妻恩爱,被你这么一说,怎么就觉得功利了呢。”苏暮然连忙打住他的话。
这时,两人也已经走回属于他们的油菜花田了。
谭宗扬从身后抱住她说:“没有功利,我听过他们的事,倒是的确感人肺腑,能在一起十分的不容易。这也是这个农庄的迷人之处,因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情,所以才会显得格外吸引人。暖暖,我也想为你打造一片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春风十里不如你,繁华三千,也不过是因你而醉。”
“你真的是……太会说情话了。”苏暮然抿了抿唇,心突突突地加速跳动,都要跳出嗓子眼。
“这不是情话,这是肺腑之言。”谭宗扬声音低沉,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
苏暮然的一颗心跳动个不停,脸也变得滚烫燥热。
谭宗扬口中呼出来的气,全都喷洒在她的耳际,她的脖颈上。惹起一片片红潮,让她感觉到如同有羽毛轻拂而过,一直撩动了整颗心。
不止是今夜的月色太美,还是谭宗扬的情话太过撩人。
苏暮然心跳的厉害,脑子也乱成一团,如同一片浆糊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等反应过来,已经情不自禁地踮起脚,主动吻上谭宗扬的唇。
鼻息间全都是油菜花的香气,迷醉了他,也迷醉了自己。
“谭宗扬,你要记住,永远都要对我这么好。不然被你宠坏了,我会不能适应以前平凡的生活。”
一吻结束,苏暮然如醉般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飘飘然地说。
谭宗扬勾唇,将她抱得越发紧,声音低沉地道:“你放心,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苏暮然一大早醒来,翻了个身,手就搭在一坨软哒哒又长满了毛的物件上。
她眼睛没睁开,整个手感摸上去可真是……。
“啊……什么东西。”
苏暮然尖叫一声,噌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顺手将手底下的玩意扔出去。
“砰”地一声,东西掉在地上,一溜烟地跑了。
苏暮然惊魂未定地只看到一团白团子,等平静下来后才猛然想起,那玩意该不会就是她带回来的兔子。
“小兔子,小兔子?”苏暮然穿好衣服下床寻找。
可惜小兔子听不懂人话,她叫了半天也没个回应。
“真是的,该不会是被我丢了一下生气了吧!现在怎么办,还不肯出来了。”苏暮然蹲在地上,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找这个?”一只白兔子突然在她眼前晃悠起来。
苏暮然惊喜地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就看到那只小兔子被谭宗扬提着耳朵,在半空中来回荡漾。
“你别这样提着它,它会疼的。”苏暮然连忙将小兔子抢过来,温柔地抱在怀里。
谭宗扬嗤笑:“不知道是谁刚才将它一把丢下去,幸亏毛厚,不然早被摔死了。”
苏暮然尴尬,连忙强词狡辩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它会到床上来。突然摸到这么一个东西,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好了,不逗你了。赶紧洗漱洗漱吃早饭,等一会,我们还要去拜访唐云礼夫妇。”谭宗扬揉了揉她的头发道。
“今天还要去找他们吗?”苏暮然惊讶。
谭宗扬点头说:“趁着我们在这里度假,他刚好也在这里度假,有些事情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谈谈了。省的再抽时间,还要正式见面。”
“你要跟他谈什么?”
“度假山庄的事,我想向他请教一些事情,也好做个规划预算。毕竟谭氏集团还从未做过这方面的项目,如果不考察调研好,恐怕董事会的那些人,也未必会同意。”
“你真想建啊!”苏暮然吃惊地问。
谭宗扬说:“当然,既然有想法了就要付诸于行动,不能只是想想而已。好了,这件事不是你能操心的。你可以跟唐太太多聊聊。”
苏暮然一听还可以跟郑念乔聊天,立刻来了兴致。
郑念乔并不是个健谈的人,不过没关系,苏暮然能谈啊!
但是郑念乔绝对是个很好的聆听着,而且,还能给予中肯的建议。苏暮然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说话合拍的人了。
吃过早饭后,苏暮然和谭宗扬过去。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所以唐云礼和郑念乔早就在家里等候了。
这次没有在凉亭里吹风,唐云礼不想在老婆面前聊工作上的事,以免让她担忧。
所以,便让谭宗扬跟他一起去书房,到书房里详聊。
而郑念乔就在客厅里招待苏暮然,又给她泡了另外一种玫瑰花茶。
光是闻着味道,就让苏暮然陶醉。
“这花茶真好喝。”苏暮然喝了一杯赞叹道。
郑念乔笑了笑,说:“花茶是挺好喝,而且也养颜养生,是不错的茶品。不过苏小姐还没有生孩子吧!如果正在准备备孕,那就要少喝为妙了。而且有些花茶,是碰也不能碰的。”
苏暮然尴尬,讪讪地说:“呵呵,是嘛,不过我暂时没打算生孩子。”
郑念乔惊讶,她记得苏暮然和谭宗扬结婚也有一两年了,怎么会不想生孩子。
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她也不好多问,于是又将话题引到别的上面了。
苏暮然倒是对这件事并不在意,看着郑念乔问:“唐太太你有孩子吗?”
郑念乔点头说:“有,也是好不容易生的。”
“啊?为什么?”苏暮然好奇问。
郑念乔把她早年不孕的事说出来,最后感叹道:“幸好碰到那位老中医,才算是圆了心愿。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可是我看唐先生对你很好,就算是没有孩子,你们也很幸福吧!”苏暮然说。
郑念乔笑了笑说:“是,云礼对我很好。就算是我不能生孩子,他也不会嫌弃我。可是我想给他生孩子啊!他对我好,我也想对他好,总归要让他体会做父亲的感觉。”
苏暮然:“……。”
郑念乔的话如同一把重锤重重地砸在她心上,将她震惊住了。
郑念乔的话绝对是无心,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暮然呆呆地想,是啊!谭宗扬爱她,为她好,生怕她因为生孩子而有什么生命危险。
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能像谭宗扬对她一样,对谭宗扬这么好呢?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他生个孩子。
“苏小姐,你怎么了?”郑念乔看着苏暮然呆愣地模样连忙问。
苏暮然回过神,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郑念乔抿了抿唇,露出忧虑地神情。
她还以为苏暮然也有什么不能说的隐疾,所以才至今没有生育。而刚才自己的那些话,不正是在人伤口上撒盐,揭人伤疤嘛。
“苏小姐抱歉,如果我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哦,唐太太,你别多心,我不是因为你说的话而难过的。”苏暮然反应过来,连忙对郑念乔解释说。
郑念乔道:“其实我们很多人,都有很多不得已地苦衷和无可奈何的事。这两天相处,看苏小姐也是个明白人,应该能领悟。凡事不能钻牛角尖,否则只能自己痛苦。”
“唐太太,你的心意我明白,谢谢你开导。不过我还真不是为了什么不得已地苦衷,我的苦衷,说不定唐太太能帮忙呢。”苏暮然连忙道。
郑念乔惊讶,不过还是连忙说:“苏小姐请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刚才唐太太说之前有过不孕的情况,是后来找了老中医才看好的。不知道那个老中医,唐太太可不可以介绍给我?”苏暮然询问道。
郑念乔更加惊讶,看着苏暮然说:“难道说苏小姐……。”
“没有,我没有这个毛病。”苏暮然连忙道:“我只是身体不太好,不太适合受孕而已。”
苏暮然将自己曾经移植过心脏的事告诉郑念乔,她的目的也很简单。能不能让老中医给她开些方子,好好调养,能不能养到可以受孕。
不过郑念乔听后却惊讶地说:“你是这个情况?可是这些年,你都没有因为你移植过心脏的事受到过什么影响。你怎么就知道,你不能受孕呢?”
苏暮然:“……。”
“谭宗扬说的呀!他还能骗我不成。”苏暮然愣愣地说。
郑念乔笑起来说:“所谓爱之深关之切,谭先生因为爱你,所以才会想的多顾虑的多。爱人之间的顾虑,很多时候是那么迷人,却又有很多多此一举。他怕你受孕会影响身体,只是因为在担心那百分之一有可能发生的几率。可是这件事,你还得询问医生啊!其实就算你没有做过心脏移植手术,怀孕对于女人来说,也是九死一生的事。不止是怀孕的过程如何艰辛,生产时无论是剖腹产还是顺产,都有不可避免的风险。难道要因为那些风险,就放弃所有吗?”
苏暮然恍然大悟。
是啊!她都从来没有尝试过,也没有去询问过专业的医生,她这种情况到底能不能生育。为什么就要凭着谭宗扬的一番话,就放弃尝试的权利,放弃爱他的资格?
只是因为他的担忧吗?
是她太信任他,还是她不够有勇气,为了他去冒险。
“唐太太,真是太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苏暮然连忙握住郑念乔的手道。
郑念乔失笑说:“苏小姐,我只是说了一些道理。你能领悟到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领悟,用不着跟我道谢。”
“不是,不是的。如果不是你跟我说这些话,我恐怕一辈子都会活在他的庇护下,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给他幸福都不知道。你这些话让我明白了,我嘴上口口声声说爱他,其实却什么都没做。”苏暮然道。
“苏小姐……。”
“你们在干什么?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郑念乔的话还没说完,唐云礼和谭宗扬就从书房里出来。看到两个人还握在一起的手,唐云礼轻笑着问。
郑念乔将手抽出来,轻笑着说:“聊一些女人的话题,你也想知道吗?”
“如果你想告诉我,我就想知道。”唐云礼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深情款款地道。
两人视若无睹地秀恩爱,完全将别人当成空气。
还好,谭宗扬这人定力够强,苏暮然也在想刚才那些话。所以,对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倒也没有被击伤。
带着苏暮然离开,算起来他们已经是在这里的第三天了。谭宗扬跟唐云礼约定好了,第五天的时候再碰一次面,唐云礼将当初自己建造这座农庄的策划案拿一份复印件给谭宗扬看。
所以,今天下午谭宗扬决定,再带苏暮然好好在农庄里逛逛。
不然的话,一周后他们离开,估计都没办法完全逛完这座农庄。
只是,两人在逛的时候苏暮然一直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
看到好玩的新奇的东西也不惊叫也不赞叹了,走路都显得没精打采。
她这个样子,谭宗扬自然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不过一开始没有点明,等两人逛累了,在这边的餐厅吃了饭。又一起逛着往回走,谭宗扬才一边走路一边询问:“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很不开心的样子。”
苏暮然叹息道:“你终于发现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发现不了呢。”
她都不高兴大半天了,他也不问一句。摆着这幅臭脸,她自己都摆的烦了,不知道还要摆多久他才能发现。
谭宗扬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当我瞎,你这副模样我还能发现不了。之所以一开始没问,是想让你自己告诉我。但是你一直不说,我只好问了。”
“就等着你问呢。”苏暮然说。
“哦?那是为什么不开心?”谭宗扬便问。
苏暮然停下脚步看着谭宗扬,抿了抿唇想要开口。
可是又觉得在这个场合说有些不大合适,这么郑重的事。怎么样也得正儿八经地坐在桌子上,泡一壶茶,大家推心置腹地谈。
所以,苏暮然又把想要说的话咽回去了,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说:“回去再谈。”
谭宗扬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也没有再问。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既然她说她想要告诉他,他就能等到她亲口告诉他的时候。
回到住的地方,苏暮然也没有马上说。而是将谭宗扬按在椅子上,然后提了一壶热水泡茶,还拿了一些坚果和新鲜的水果摆上。
一切准备就绪,才又坐下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谭宗扬说:“好了,现在可以聊了。”
谭宗扬轻笑,剥了个坚果塞她嘴里:“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咳咳,谭宗扬,我想郑重地问你,你究竟是凭什么觉得我不能生孩子?”苏暮然郑重问。
谭宗扬脸色一沉,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问这个?是唐太太跟你说了什么?”
“不关人家唐太太的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不能生育的事情也只是听你说,然后听我爸妈说,我爸妈也是听你说的。可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尝试过,如果我怀孕会怎么样。也没有找专业的医生问过,我这种情况到底能不能怀孕,所以我觉得……。”
“够了,别再说了。”谭宗扬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苏暮然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才轻柔着声音说:“老公,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让我提,为什么不想让我生育。你是因为太爱我了对不对?你是担心我出事对不对?”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不要再提了。”谭宗扬声音低沉地道。
苏暮然连忙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可是老公,我也爱你啊!你有多爱我,我也有多爱你。你担心我会因为生育而有危险,但是我也因为不能为你生一个孩子,让你成为一个父亲而难过。你根本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我的心里有多煎熬。知道你要找代孕妇,我又有多伤心。之前跟你生气了那么久,不止是气你不找我商量,更多的是难过啊!因为不能为你生下一个孩子,因为不能和你共同孕育一个新的生命而难过啊!”
“我们可以找代孕妇。”谭宗扬说。
苏暮然摇着头道:“可是这不一样,这不是一样的,我想要亲自为你……。”
“就因为想要体会,就将自己的生命置之不顾?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谭宗扬打断她。
苏暮然皱眉,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谭宗扬站起来深吸口气道:“苏暮然,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一个人。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你的父母怎么办,让我怎么办?别因为自己想要体会的借口,就让你身边的人难过,你没有资格这么任性。”
“我……任性吗?只是因为想要自己生一个孩子,就是任性吗?”苏暮然也站起来,苦笑着看着他。
谭宗扬一言不发,扭头便走了。
这里除了有卧室还有书房,苏暮然根本不用去看就知道,他一定是去书房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每次有争执发生,他也会如此。
可是这一次……。
他居然因为自己这种正常的想法,而觉得自己是在任性。
从未如此难过的苏暮然,这次真的是觉得委屈极了。
晚饭都不肯吃,便躺到床上。
等谭宗扬也躺下来的时候,她便生气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这一次谭宗扬没有哄她,不知道该如何哄,也不知道该不该哄。
两个人都是辗转了半宿没有睡着,却谁也不肯先开口跟对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