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扬沉着脸半躺在病床上,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可是冰冷深邃地眼眸不带一丝柔情,却也不敢让人小看了。
病房里坐着几个谭家的长辈和集团里的几个高层股东,从进来做到现在没一个人敢说一句话,全都坐着不吭声。等待着某一个人先开头,然后顺势而上。
可惜,能活到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置的人,没一个是傻瓜。
谭宗扬的脸色在这里摆着呢,谁不要命谁就先开口好了。
半个小时后。
谭宗扬再一次扫视一圈众人,冷冷开口道:“既然各位来了,又都不说话,那么我先说好了。”
“呵呵,就等你先说呢。”
“是呀是呀,谭总,我们还是很信任你的。”
不管是谭家的人,还是公司的股东们都讪讪而笑,一脸恭维。
谭宗扬冷哼,缓缓地开口,却也只说了一句:“我是不会提出跟她离婚,所以你们就死心吧!”
“宗扬,等她提出来那可是要分你的股份的。”谭家长辈立刻大惊,其中一人惊得跳起来道。
公司的另一名大股东也脸色深沉,看着谭宗扬说:“谭总,这件事您还是要慎重考虑考虑。这股份一旦分出去一半……对公司的发展可是很不利的,这两天因为这件事,媒体大肆猜测报道,今天早晨公司股份下跌了不少,让公司的员工们人心惶惶,这样可是很危险的。”
“我既没有意向离婚,苏暮然也没有提出要跟我离婚的事,我真不知道你们在着急什么。说到底,这件事也是我的架势,更是我的房内之事,难道你们觉得我会处理不好吗?”谭宗扬冷哼,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抬出来压人。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倒是无话可说了。
一,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苏暮然就要跟他离婚,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反正,就传开了。
二,谭宗扬说的一点都没错,身为公司集团总裁。他自从上位后,就没让大家失望过。现在仅凭着一点捕风捉影的事,就冲进他的病房里来逼迫。看着他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怎么看都觉得太过分。
股东们讪讪地低下头,不敢言语了。
这时候,他们身为外人倒真是不好插手人家的婚姻事。
不过股东们不好开口,长辈们却是能开口问的。
二伯看着谭宗扬询问:“那你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喝酒喝成这样,我可是一直知道你是个很有节制的人。从不会这样放任自己。”
谭宗扬沉沉地说:“我心情不好,难道我就不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赶巧这几天胃也不好才出了这样的事,谁知道你们都这样大惊小怪,还都跑到我的病房里来。”
“我们……不也是关心你嘛。”谭二伯讪讪然。
其他人更是羞愧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来的时候那一腔的激情澎湃义正言辞。此刻都变成了胸口中的气,虽然还在汹涌地冲撞着,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就算谭宗扬的病房再大,坐了这样浩浩荡荡十几个人,也显得太过狭小了。
更何况,都挤了半天,也都是年纪不小的人。谭宗扬没给他们高凳子,让李特助一人发了一马扎,刚刚好够做一个屁股,架子又矮,坐了半天真可谓是腰酸背也痛。
现在一个个只想赶紧离开。
所以,终于等到有一个人实在是坐不住了站起来告辞。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扶着自己的老腰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后,李特助才松了口气。
连忙将这些马扎收起来,放到一旁的储物柜里。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群人还会再来,到时候,还得拿这些来招待他们。
“咳咳咳。”谭宗扬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
李特助连忙跑过去扶着他轻轻地拍了拍背,然后按了一下按钮,让他侧着身子躺下来。
“老板,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没事,就是说话说多了嗓子不舒服。不用叫医生,生的被有心人看到,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呢。”谭宗扬声音微哑地说。
李特助悲愤地不得了,生气地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居然在外面这样造谣生事。害的您还要招待这些人,本就身体不好。”
那场呕吐几乎呕哑了谭宗扬的嗓子,养了一两天才养过来一些。刚才说那些话已经是极致,说完后就忍不住开始咳了。
“外面的记者怎么样?”谭宗扬用极小的声音问。
李特助说:“还在外面蹲着呗,我已经打发了一批了。不过,有一些也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就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吧!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觉得还是让夫人来一趟,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才能将那些记者打发走。”
“算了,她来了会更糟糕。”谭宗扬喃喃说。
李特助皱眉:“为什么?现在那些记者之所以在报纸上乱写,就是因为自从您生病之后,就没见夫人来看过您。所以,他们才猜测你们这是要婚变了。如果夫人过来探病,不就正好破了那些传言。”
“你觉得她会好好跟那些记者说话吗?脑子一热一冲动,说不定当着媒体的面就说出来,要跟我离婚的事。到时候可就真的覆水难收,恐怕会有一大波想要成名的律师找到她,帮她跟我打这场离婚官司。到时,就不是我在病房里被这些人逼迫,而是吊着输液针被弄到公司办公室里,听他们啰嗦了。”
“可是老板……。”
“好了,别再说了。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就是想借着舆论的压力逼迫我主动提出离婚。只要我能顶住,这件事……就不会太严重。”
李特助叹了口气,心想,您也说了,夫人就是想跟您离婚。您现在不主动提,难道还真的要等她提出来吗?
还是说,您在赌,赌你们伉俪情深。
“手机给她了吗?”谭宗扬又问。
李特助点头道:“给了,容医生答应我,一定会转交到她手中。而且,也不会告诉她是谁买的。”
“嗯,我交代你的另一件事情也做好了吧!”谭宗扬点点头,眼眸里划过一抹柔光,却又立刻问道。
李特助说:“都做好了,证据确凿,这一次,他想跑都跑不了。”
“去把她叫来吧!雨菲还没回来,趁着雨菲没回来把这件事做了。”谭宗扬又缓缓道。
李特助惊讶说:“老板,今天就算了,先缓缓吧!您的身体这么虚弱,如果再处理这件事,我怕……。”
“放心,我没事。”谭宗扬沉沉说。
李特助想了想只好点头,老板执意要这么做他也没办法。
谭太太坐立不安,来回在客厅里走动着。
楚伯雄被她走的头都晕了,忍不住说:“你就别走了,走的我头都晕了。”
“我这不是着急嘛,我怎么能不着急。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同意离婚。这要是不同意,被那个女人抢了先,这谭家就要大乱了。”
楚伯雄暗暗地勾了勾唇,心想,乱了才好。他等着一天,等的太久太久了。
“你呀,就是太心急。这种事情,总归要谈一段时间的。就算这次不成功还有下一次,你急什么。”楚伯雄表面上又劝告说。
谭太太冷哼道:“你懂什么,谭家的男人我都太清楚怎么回事了。就拿谭宗扬死去的爹来说,他是真的喜欢我才跟我结婚吗?屁,他连正眼看都没看过我一眼,要不是冲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他压根就不会理睬我。到死,都念念不忘他那个死了多年的老婆。宗扬的性子,像极了谭家的人,极其情深啊!”
“是啊,谭家的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楚伯雄眼眸深沉地道。
“李特助,您不能进去,我还没禀报呢。”
突然传来佣人的争吵声,谭太太和楚伯雄都皱起眉头看去,只见李特助不顾佣人的阻拦硬是闯了进来。
谭太太有一瞬间的惊慌,主要是楚伯雄在这里。
不过她又很快冷静下来,就连谭宗扬都管不了她这件事。这件事又不是外界不知道,她怕一个秘书干什么。
“李特助,你也太没规矩了,就这么闯进来,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太太放在眼里?”谭太太拿出做太太的姿态,疾言厉色地道。
李特助勾了勾唇说:“太太您多虑了,我可不敢。只是今天奉了老板的命令,过来抓一个出卖公司情报的内奸而已。抓完了就走,不会影响太太的。”
“出卖公司情报的内奸?胡说,我这里有什么内奸。”谭太太立刻皱眉道。
楚伯雄颤了颤,有些坐不住了。悄悄地站起来,打算从后门离开这里。
可是李特助带来的人看他一动,立刻围了上来。
李特助冷笑说:“这不是就在这里嘛,证据确凿,还请太太不要干涉。”
说着一使眼色,让人将楚伯雄抓起来。
楚伯雄急了,冲这些人喊:“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放开我。”
谭太太也急了,连忙上前拦住他们道:“你们放开他,他不是什么内奸,你们抓错人了。”
“太太,证据确凿,我们怎么可能抓错人。很快检察院的人也会过来调查他,他这可是经济犯罪,勾结国外公司,说不定还是卖国通敌。您就别拦着了,否则到时候跟着一块被审,可就真的什么都完了。”李特助强行将她拉开,对她冷声劝告。
谭太太气得要命,眼睁睁地看着楚伯雄被带走。
而楚伯雄走的时候,也一直跟她嚷嚷着喊:“嘉玲,你要救我,要救我。”
“谭宗扬呢?我去找他。”谭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对李特助吼道。
李特助笑了笑说:“老板在医院里等您呢。”
谭太太冷哼一声,甩开李特助的手往外走去。
李特助一招手,剩下的人也都跟着走了。
李特助亲自开车,带谭太太去了医院。
一进去她便勒令李特助离开,不要妨碍她和谭宗扬交谈。
李特助朝谭宗扬看了一眼,谭宗扬冲他点头,李特助这才离去。
等李特助一走,谭太太便气愤地对谭宗扬吼道:“谭宗扬,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让人把楚伯雄抓起来?”
“他出卖公司文件给美国的瑞林特,现在证据确凿,难道我不应该报警吗?”谭宗扬冷冷道。
谭太太越发浑身发抖,颤抖着声音说:“你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他这件事……他这件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不见你追究,为什么现在就追究起来?你放了他,你不能这样对他。”
谭宗扬冷笑,缓缓说:“以前我不追究,不过是看在雨菲的面子上。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对你的纵容,只会让你变本加厉,你觉得我还能再纵容下去吗?”
谭太太一下子白了脸,看着谭宗扬惊恐地问:“你……你都知道了?”
“比你想象的还要早。”
谭太太这下彻底白了脸,蠕动着嘴唇,却硬是说不出一句求情的话了。
好半天,她才虚弱着声音问:“你到底……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他,放过我们?”
“我早就给你过出路,可是你不要。非要把事情做到绝处才能幡然醒悟,我也很无奈。那个绑架苏暮然的人虽然死了,算是死无对证,即便是要报警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再说,我也要顾及我们谭家的脸面。可是这件事我也不会完全不追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国外颐养天年吧!今天下午的飞机。”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那个苏暮然。”谭太太颤抖着声音道。
谭宗扬垂着眼眸一言不语,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谭太太苦笑起来,好半天才喃喃地说:“终究还是她赢了,她赢了。”
谭宗扬沉沉道:“你是我的母亲,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你终究十月怀胎生了我,这一点我对你感激不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跟她一较高下,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杆天秤上的人。”
谭太太一颤,谭宗扬这番话像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是呀,这么久以来,她各种跟苏暮然较劲。
怎么从来都没想过,她跟苏暮然之间从来都不在同一个天秤上。即便是输了赢了又能如何,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宗扬,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现在知道错了,求你不要送我走,也不要再追究柏雄的错。我告诉你这一切幕后的主谋是谁,是谁一直挑唆我。”谭太太慌忙地解释起来,想要将功赎罪求得谭宗扬原谅。
可惜,还没等她开口说出来,谭太太便冷冷地道:“你不用说,我知道是谁。”
谭太太一怔,愣愣地说:“你知道是谁?”
谭宗扬冷笑道:“你以为这件事能瞒得住我?”
谭太太突然失了力气般,扶着旁边的座位慢慢滑下去。
是呀,连雨菲的事情他都知道,还有什么能瞒得住他。
只是……。
“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这件事情千万……千万不要告诉雨菲。”谭太太哭泣着道。
谭宗扬冷声说:“你放心,雨菲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谭太太低下头低低地抽泣起来。
很快,谭宗扬就让李特助进来,一挥手让李特助带谭太太离开。
谭太太跟着李特助哭哭啼啼地走后,谭宗扬也有些支撑不住地闭上眼睛。
可是一闭眼,满眼都是苏暮然。
她娇笑的模样,她生气的模样,她认真地模样,她撒娇地模样,最后都化成了那一晚那一眼的绝望。
“暖暖。”谭宗扬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刚好李特助进来,看到他一脸的惊恐和满头的冷汗,慌忙道:“老板,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谭宗扬摇了摇头,对李特助说:“帮我倒些水。”
李特助点头,连忙倒了一杯水扶着他喝下。
见了那么多人,处理了那么多事。现在也感觉体力不支疲惫不堪了,让李特助在门口守着,他便躺下来休息。
不过等李特助出门后,他还是拿出一部手机,往那个号码上发了一句话:来自一个陌生人的祝福,希望你幸福。
苏暮然一大早拿起手机看时间,结果却看到一条陌生短信。
她打开看了看,居然是个陌生人,还写着祝福语。
摇了摇头将这条短信删去,她以为只是一些无聊的人发的无聊短信。
不过一大早,老妈还是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就问:“暖暖,你是真的打算跟宗扬离婚了?”
苏暮然伸个懒腰叹息说:“老妈,你不是说你不管了嘛,怎么还过问。”
“我是你妈,能不管吗?你这是要急死我呀!”苏妈生气道。
那边传来苏爸的声音,劝道:“老婆,老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不要多过问了,电话挂了吧!暖暖自然会处理的。”
“都是你,把她惯成这个样子。你说好好的一段婚姻,她说丢下就丢下,这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嘛。”苏妈生气地跟苏爸争吵起来。
苏暮然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大早就听到他们争吵,听得头都疼了。
她知道,对于这场婚姻,谭宗扬无可厚非地收服了她的家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
比起这种收服人心他的确做的精彩绝伦,无懈可击。可是那些伤害,却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杀的,她不会原谅他就不会原谅他。否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姐姐,和当时年幼的自己。
“容大哥早。”
苏暮然下楼,看到容澜打了声招呼。
容澜也微笑着打招呼道:“早,过来吃早饭吧!”
苏暮然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容澜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苏暮然挥了挥双臂说:”当然都已经好了,只是擦伤而已,估计当天就结疤了。现在,都要掉疤了呢。”
“这就好,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否则掉疤后很容易留下印记,到时候就不好看了。对了,我办公室里有一盒药膏,对这个倒是挺有用处的,你不如跟我去医院里拿过来摸一摸,女孩子还是不要留下印记的好。”容澜一边抹水果酱,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苏暮然咬了一口面包,狐疑地看着他问:“容大哥,你就不能带回来吗?还非要让我去医院拿。”
“我今天下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你又没事,跟我去医院拿一下又不费事。对了,中午还可以在医院里蹭顿饭,你是知道我们医院里的饭有多好吃的。”容澜笑着道。
苏暮然撇嘴,小声嘟囔说:“你当我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小算盘。你根本就是想骗我去医院,给谭宗扬澄清吧!”
容澜尴尬,有种被揭穿的窘态。
他这个人,太正直善良,从来不善于撒谎。所以一撒谎就忍不住耳根红,现在被揭穿连脸都红起来了。
苏暮然叹息说:“容大哥,你实在不适合撒谎啊!”
容澜轻咳一声说:“是,我承认,我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暮然,你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应该去医院帮帮宗扬吧!昨天的新闻你都看到了吧!医院里堵了那么多人,虽然不至于冲到宗扬面前,向他逼问。可是因为这些不实的报道,现在谭氏集团的股票已经开始下跌,再这样下去宗扬会撑不住的。”
“那就让他主动提出离婚好了。”苏暮然用勺子使劲地搅拌碗里的粥。
“你明知道他不会。”容澜说。
苏暮然抿紧嘴唇,手里搅拌的动作更快了。
容澜叹息一声,连忙说:“好,我不求你去帮他澄清。那么今天跟我去医院看他好吗?休养了两三天,他的身体应该是无大碍了。其实还是心病,不管是你要他提出离婚,还是你提出离婚,这件事都应该当面协商解决不是吗?”
“容大哥,你说你怎么一直撮合着我跟他的关系。难道你不知道,我要是跟他离婚了,就跟你在一起生活,永远陪着你吗?”苏暮然终于放下勺子生气道。
容澜苦笑说:“以前我或许还有这个想法,现在我可从没敢这么想过。”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苏暮然皱眉。
她以前明明觉得,容澜还是挺喜欢她的。虽然是建立在姐姐的基础上,不过也并不排斥跟她一起生活。
容澜叹息说:“以前我一直以为,婉宁她不爱我,所以才有那份执念。知道她的心脏移植给你,就想着让留你在身边,哪怕是别人,只要是她跳动的心脏能为我而跳动,我便知足。可是知道她的心从未变过,还为我考虑了那么多,我怎能辜负她的一往情深,和别人一起生活。”
“可是我姐姐说,让我和你……。”
“她爱我,所以希望我能过得幸福。可是我也爱她,所以希望这一辈子都能守着对她的一颗真心。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容澜坚决地道。
苏暮然傻了,愣愣地看着他。
好半天,才叹息一声说:“我还以为我这样说你会很高兴,没想到居然被你拒绝了。好吧好吧,随便你。不过我要照顾你,这是我答应姐姐的事。”
“这个没问题。”容澜轻笑道。
苏暮然抿了抿唇,又拿起勺子继续吃粥。
吃完后,容澜又再次问:“那你同意跟我一起去医院了吗?”
苏暮然翻了翻今天的手机新闻,那人昨天晚上发来了一条短信,今天早晨又一条,是跟她问候早安的。
不过依旧写着一个陌生人,所以她看过一眼后就删掉了。
然后又去看新闻,果然看到铺天盖地的都是谭氏集团的报道。
甚至还有一条报道上写着,谭太太昨天已经飞往美国。据说是去养病,实则可能去多难,谭氏集团这次真的摊上大事。
苏暮然没有回答容澜的问题,而是惊叫说:“谭太太被送去美国了?”
容澜愣了一下说:“这个倒是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今天可以跟我一起去医院,找宗扬问问。”
苏暮然撇嘴,嘟囔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我跟你去医院。”
不过,对于谭太太突然去美国的事情,她倒是很好奇。
而且新闻上这样报道,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些说她是因为出轨,给谭宗扬带了绿帽子,才一心一意想要离婚。
虽然她现在是住在容澜家,可是起因绝对不是这个。
这要是传开了,对她父母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苏暮然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去医院一趟,至少不让那些记者们乱写才行。
“好,我跟你去医院。你说的对,有些事情还是当面澄清比较好。”苏暮然终于松口。
容澜勾了勾唇,连忙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等他收拾好了出来后,又对苏暮然说:“我还要去楼上拿点东西,你等我。”
说着上了楼。
不过上楼后,他可不是去拿什么东西。而是拿出手机给谭宗扬打电话,告诉他这件好事。
但是谭宗扬听了却没有一点兴奋,反而忧心忡忡地说:“你终于劝动她过来?还是算了吧!面对那些记者她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万一到时候说错话了,事情会更加复杂。”
“这不简单嘛,就让她假装悄悄地进去。然后再无意中被记者拍到照片,只要让记者们知道,她来医院看你了就行,至于说话,不说就是了。难道你不想见她吗?我好不容易劝她过去,你要是拒绝的话,以后恐怕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容澜想了想道。
谭宗扬那边沉默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
好一会,才叹息一声说:“好吧,你带她过来。我让李特助去门口接,到时候就算是有记者追问,也有他挡着。”
“好,我们马上就出发了。”容澜说完挂断电话。
等下楼后,看到苏暮然居然也换了衣服了。
容澜轻笑说:“你不是去医院没什么兴趣嘛,怎么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苏暮然尴尬说:“就是觉得刚才那套衣服不舒服,怎么了?”
容澜连忙摇头:“我哪敢有什么意见,挺好挺好。”
苏暮然撇了撇嘴,低着头甩着胳膊跟着他走在后头。
两人下了楼去了停车场,容澜开车带她过去。
一路上,苏暮然一句话都不说。
等车子终于开到医院后,刚一下车,就被蜂拥而上的记者们给拦住了。
苏暮然吓了一跳,就算以前自己当明星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热情的架势。
她一边躲着自己的脸,一边对容澜问:“他们怎么知道我要来,你是不是提前泄露给他们了。”
“我可没有,估计有人在我们楼下监视吧!”容澜皱了皱眉,也觉得这件事够蹊跷。
不过眼下,先解决这件事,走进去再说。
容澜连忙护着苏暮然,不让那些记者靠近她。
可是他们这个姿势,却被记者拍了不少的照片。
李特助其实早就来门口接了,可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记者堵在这里。
他明明已经看到苏暮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间隔了那么多记者,就像隔了几重山似得。
“苏小姐,您没事吧!”李特助经过千难万险,终于来到苏暮然身边。
苏暮然摇头说:“我没事,这些人也太疯狂了吧!”
“您说两句,赶紧对他们说两句。”李特助压低声音道。
“说……说什么?”
苏暮然挤得满头大汗,脑袋都要炸了,哪里还知道要说什么。
“当然是说您来看望老板了。”李特助急道。
苏暮然晕头转向的,赶紧抬起头冲这些人喊道:“你们别在吵了,我们没离婚,好着呢。”
一句话喊完,原本吵闹的现场鸦雀无声。
记者们都表情惊恐地看着她,愣愣地说不出话。
李特助也被她给惊呆了,只是让她喊一声她来看望谭先生就是,怎么还表白了。
不过挺好挺好,这下这些人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容澜也忍不住勾起唇,悄声说:“暮然,我真是佩服你,我就说你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比我们这些人都大胆。”
苏暮然抽了抽嘴角,心里无语地道,是比你们这些人都二吧!
她怎么就一时冲动喊出这样的话,太丢脸了。两手一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特助兴高采烈地带着她去谭宗扬病房,容澜自然是去上班了,所以就没跟他们一起。
不过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苏暮然突然扭过头指着李特助警告说:“不许把刚才的话告诉谭宗扬,否则我跟你没完。“
李特助忍着笑说:“这明天肯定会报道出来的,就算我不说老板也早晚会知道。他可是有每天关注报纸新闻的习惯,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苏暮然气道:“反正……反正你就是不准说,不然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您赶紧进去吧!老板等着呢。”李特助把门打开,就把她整个人往里一推。
苏暮然没想到李特助会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推自己。
完全没有防备,就这样被他推进去。
苏暮然往前踉跄地冲了几步,差一点就撞上谭宗扬的病床了。幸好及时刹住脚步,然后停下来。
而一抬头,就看到谭宗扬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可是面无表情,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眸子犹如古井潭水一般清澈幽深。
“咳咳。”苏暮然轻咳两声,板着脸问:“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谭宗扬低沉着回答。
苏暮然皱眉,冷哼说:“明天就出院?你不要命了,听说之前都咳血,这才几天就要出院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很开心?”谭宗扬问。
苏暮然一怔,抿了抿唇咬牙道:“是,如果你死了我当然很开心。这样我就算是报仇了,可惜你没死,我的仇还在这里。”
“暖暖,当年的事……。”
“别跟我提当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提。”谭宗扬刚开了个头,就被苏暮然冷冷地打断。
谭宗扬垂下眼眸,声音低沉地说:“我知道你恨我,无论是谁,当年经历过那种事情都会恨的。我从来都不是个无私博爱的人,我自私,专制,所想要的,不过就是身边的人安好。其余别人怎样,对我来说都不管我什么事。当时的情况,婉宁命在旦夕,找到你也只是想让你给婉宁捐献骨髓。这本来是没什么,只不过是骨髓而已。
即便是你年纪小,稍微多吃一点,长一长,对你也没什么损害。但是我们都没想到,你居然也有病,而且还是心脏病。自己负荷自己的生命都已经是很困难,根本帮不了婉宁。我们特意找了医生询问,得到的答案也是如此。我的意思是,婉宁的病情较轻,你救婉宁婉宁轻而易举。而婉宁救你,则不一定能够成功。所以希望婉宁能劝说你,让你捐出骨髓救她的命。但是婉宁不肯,一开始说想要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可是随着时间越长,她越是不舍得。
有一天晚上她哭着来找我,拉着我的手臂对我说,哥,我想让暖暖活下来。她还那么小,对美好的人生还没有任何体验,身为姐姐她有责任让你活下来。当时我就知道,想让你给她捐骨髓,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婉宁。可是婉宁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等不了太长的时间拖延。从小我爷爷就告诉我一句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婉宁做不了这个决定,那我就帮她做好了。
所以我才会在那天晚上,先给你打了一针麻醉针,然后带你到马路上,就是为了制造一起意外车祸。当时我带的医生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只等你一出事,就可以马上动手术,在你断气之前救婉宁的命。可是我没想到,婉宁会突然冲过来,会挡在车前面。所有的一切都颠倒了,本来应该是你救她的命,结果变成了她救你。”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苏暮然呜咽地哭起来,那一幕又历历在目,让她觉得心都要碎了。
谭宗扬红着眼眶苦笑说:“是,我就是这样一个狠心的人。我想要的,不过就是身边的人能够平平安安就好。婉宁死了,我带走了她的尸体,当时我真的很痛恨,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你。即便是婉宁临死前求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也不想和你见面,只让人每天拍了你的照片,看着你活蹦乱跳,看着婉宁的心脏在你的身体里健康地活着就好。可是我没想到这一看就看了十年,十年的时间也改变了许多,甚至让我……让我爱上你。”
“别跟我说爱这个字,你不配。”苏暮然喊道:“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你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让我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你说你爱我,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是,你的确不能再相信我。”谭宗扬握紧拳头,闭了闭眼睛低哑道:“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你只要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弥补我对你的伤害,才能减轻你的痛苦。”
“离婚,你同意跟我离婚,我们之间就再也不要见面,从此以后两清。我不追究你当初对我所做的一切,甚至也可以原谅你那个丧尽天良的母亲。但是我只求,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跟你们谭家有任何关系。”
“你真的……一定要离婚吗?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谭宗扬的手掌紧紧地握成拳,咬着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一句话。
苏暮然坚定地道:“是,一定要离婚,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谭宗扬,我对你们家的财产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提离婚这件事还是你提吧!你主动提出来,对大家都好。”
“可是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谭宗扬心痛地问。
苏暮然咬了咬下唇,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她特意从容澜家带来的一把水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