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然的事,苏家人并不知道。
被带去谭宗扬家时,苏家一家老小还挺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之前离婚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虽然没有参与,不过也大概知道对于离婚谭宗扬是不愿意的。只是被女儿逼的没办法,才不得不签协议。
所以这才有了一离婚就拆房的事。
现在被叫过来,三个人都有些心虚。
谭宗扬还没下楼,三人就嘀嘀咕咕地商量,到底什么事。
不过等谭宗扬下楼后,苏妈作为家里的唯一女人,便立刻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地对谭宗扬说:“宗扬,我知道关于离婚的事,是我们家暖暖对不起你。可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替你瞒也瞒了,谎也撒了。你说要拆房子,我们二话不说就搬走了。说到底婚姻还是两口子的事,你再找我们也没用啊!”
“岳父岳母,对不起。”
谭宗扬沉默地听完苏母的话,突然起身跪在他们面前,低着头忏悔地道歉。
苏爸苏妈一愣,苏小弟更是吓了一跳。
嗖的一下站起来,对谭宗扬说:“姐夫,你这是干嘛。”
说着还去拉谭宗扬,想把谭宗扬拉起来。
可是谭宗扬却跪着不肯起来,并且将苏小弟推开说:“岳父岳母,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还请你们听了之后……千万不要激动,我知道这件事会对你们打击很大,对我亦是如此,不过我想暖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
“等等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苏爸立刻打断他,听得心惊胆跳地问。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他女儿出事了似得。
“暖暖跟我出海参加公司的周年庆,于前两日不消息……坠海,至今下落不明。”谭宗扬缓缓道。
苏妈:“……。”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苏爸和苏小弟也惊呆了,不过看到苏妈昏过去,两人立刻吓得扶住她。
苏爸更是急的连忙给她掐人中,好一会苏妈才喘着气慢慢地醒过来。
谭宗扬也慌忙叫佣人和医生过来,就是怕苏爸苏妈支撑不住,所以提前准备好了家庭医生在家里备用。
医生过来后,给苏妈检查一下,对谭宗扬禀报说:“谭先生,苏太太没事,只是太着急才会昏厥。这里的救心丸吃一颗,休息片刻就好了。”
“好什么好。”苏妈被醒过来,用力地将那个医生推开,歇斯底里地喊道。
谭宗扬看她这么大力气地喊,便知道是没事了,冲医生使个眼色让他离开。
“老婆,你没事吧!”苏爸急着问。
苏妈的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了,闷着声音开始哭泣,那表情看的人心都碎了。
苏小弟也红了眼圈,看着跪在地上的谭宗扬,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往对他的崇拜。
上去抓住他的领子怒问:“为什么我姐会掉在海里,到底怎么回事?”
谭宗扬被苏小弟抓住衣领,领子卡着脖子,脸色略有涨红。
不过他动都没动,任由苏小弟这样对他,声音低沉地说:“是我的错。”
“不对,不对,暖暖不是在容澜那里吗?怎么会跟你出海。”苏妈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
苏爸也反应过来,红着眼圈沙哑着声音说:“是呀,暖暖不是在容澜家里,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我们不信,马上打电话给容澜,问问他什么情况。”
说着,苏爸哆嗦着手,开始拿手机打电话。
可是他的手颤抖的太厉害,怎么拨都拨不了。最后急的扔掉手机,捂着头蹲在地上哭起来。
谭宗扬没必要跟他们撒谎,这种事情。就算他再不想离婚,再生气离婚,也是撒不出来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谭宗扬再次低沉着声音道歉。
“你把我姐姐还给我,还给我。”苏小弟开始用力拍打谭宗扬,一边打一边哭。
谭宗扬动都不动,任由他打。
不过李特助看不下去了,立刻上前拉住他,急着跟他解释。把苏暮然怎么坠海的事情告诉他们,解释这是一场意外,还说了谭宗扬差点也跟着跳下去的事。
可是他这种解释,在苏家人听来,没有任何安慰。
反倒听了更加伤心,那么一个大轮船,别人都没事,为什么就他家孩子出事了。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你是不是想报复暖暖才这样做?是不是你害死了她,你就是故意的。”苏妈几乎失去理智,从沙发上站起来也朝谭宗扬扑过去。
李特助吓得赶紧松开苏小弟,又去拦着苏妈。
“苏太太,您冷静些。苏小姐发生意外,我们老板的伤心一点都不比你们少。他已经够难过了,就请你们……你们不要再为难他了。”
“你让开。”谭宗扬对李特助呵斥。
李特助伤心地喊道:“老板,这明明就不是你的错啊!”
“让开。”谭宗扬再次呵斥一声。
李特助只好松开苏妈,慢慢地退到一边。
不过,经过他这么一拦,苏妈倒是也不好真的扑上去打了。
可是眼泪依旧流个不停,她指着谭宗扬说:“我不相信暖暖就这样跳海了,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说完对苏爸和苏小弟说:“我们走。”
苏爸从地上站起来,苏小弟扶着他,一家三口凄凄楚楚地离开。
谭宗扬还安排了车给他们,可是他们拒绝了。宁愿走路回去,也不肯再坐谭家的车。
“老板,他们不肯坐车,直接走着回去了。”李特助对谭宗扬禀报道。
谭宗扬已经从地上起来,沉沉地说:“我知道了。”
李特助又皱了皱眉,好一会才喃喃说:“不过苏家人说要去报警,他们怀疑……要不要跟警局那边打声招呼,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随便他们怎么样,只要他们能心里高兴。”谭宗扬低沉地道。
李特助心想,可是这种事情,捕风捉影也很容易给有些有心人可乘之机。他们是高兴了,但是自己就要麻烦。
不过看着谭宗扬的脸,他也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老板,还要继续打捞吗?”李特助又讪讪地问。
至今为止,搜救队还在继续打捞。不过这都过了三天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没有打捞到代表着什么。这跟在陆地上还不一样,估计连骨头都不剩了。
可是谭宗扬没有发话,李特助也不敢让搜救队终止。所以,这才对谭宗扬请示。
谭宗扬眉头一皱,眼眸里划过一抹伤痛。
他自己也很清楚还没有找到代表着什么,但是终究,他还是不想这么简单放弃。
“继续。”
“是。”李特助心里叹息一声,点头答应。
不过过了片刻,谭宗扬又说:“你帮我联系清浅,看她现在空不空,我想约她吃个饭。”
“啊?”李特助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谭宗扬冷着眼眸看向他,李特助这才茫然地回过神。
点了点头说:“好的老板,我马上联系。”
谭宗扬“嗯”了一声上楼去。
看着谭宗扬的背影,李特助皱了皱眉,不解地嘟囔一句。
黄丽走过来,红着眼圈问:“你嘟囔什么呢?”
知道苏暮然出事,黄丽也是非常伤心的一个。这两天哭的眼睛都肿了,心情变得也十分恶劣。
李特助马上说:“你说奇不奇怪,这苏小姐刚没,老板伤心的跟什么似得。就差跟着一起跳下去了,我之前都一直担心他想不开,也跟着苏小姐一起去了。可是刚刚他还跟我说,让我继续搜寻苏小姐的下落,却又告诉我,让我帮他联系清浅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谭先生让你去联系清浅?”黄丽大惊,连哭都顾不上了,扯着嗓子喊道。
李特助连忙捂住她的嘴说:“你给我小声点,别让老板听见了。”
“听见怕什么。”黄丽气得将李特助的手扯开,愤怒地道:“苏小姐这边尸骨未寒,他却联系旧情人,难道还不能让我说了?”
“什么尸骨未寒,说不定连尸骨都没有呢。你也别说的那么难听,老板只是想跟清浅小姐见一面,又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老板心情不好,能见人是好事,希望能从这个悲伤中早点走出来。”李特助语重心长地道。
可是黄丽不同,黄丽是女人,立刻指着李特助大骂:“你们男人可真是没良心,人才刚刚没了就想着从悲伤中走出来。你们的悲伤,到底有多浅。你……。”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办事了。”李特助一溜烟地跑了。
他怕自己再不跑,非被她拉扯着说个没完没了。
清浅回到家一直闭门不出,无论谁来询问她关于轮船上的事,她都闭口不谈。
不过她以为,容澜会来找她。
可是等了两天,却一直没有容澜的消息。
倒是谭宗扬的特助找来了,询问她有没有时间跟谭宗扬见一面。
清浅的心有些乱,当场拒绝李特助,说有时间再联系他。
等李特助走后,清浅的助理不解地问:“清姐,您不是等了许久,就等着谭先生来联系您吗?为什么您又拒绝他。”
“你不懂。”清浅摇了摇头道。
助理是不懂,不过也没敢问。给清浅倒了一杯花茶,让她静静地坐在这里思索。
不可否认,清浅是美丽的,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幅动人心魄的美人图。
鲁远东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
他想着,任由沧海桑田,任由时光变迁,他可能都看不够这一幅画面吧!
“来都来了,就进来坐吧!”清浅朝他瞥了一眼,淡淡地道。
鲁远东勾唇邪肆一笑,走过来坐到她对面说:“我以为你在沉思呢,没想到还能注意到我。这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可以和你有心灵感应。”
“你少贫嘴了,你说,谭宗扬这么快约我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了什么吗?”清浅拿着水杯轻轻地在嘴唇边打转,疑惑不解地问。
鲁远东看着她红润地嘴唇,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轻笑一声说:“兴许是终于迷途知返,知道你的好了。你呀,不是盼着和他见面,那还犹豫什么。”
清浅摇头,喃喃说:“不,没这么简单。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之前……我做了那么多,他都无动于衷,不可能这么快就转变心意。也许,是他知道了什么,要跟我谈什么……。”
“好了,你就别再纠结了。既然你想跟他见面,那就见面好了,想那么多,只会让自己很难过。至于到底结果怎样,见了不就知道了。而且你在做这件事之前,不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之前那几次,不也没找到你头上,你又没有亲自动手,怕什么呢。”鲁远东安慰她。
清浅点头,喃喃地说:“对,你说的没错,是我纠结了。那你的意思,我应该跟他见面了?”
“你也说了,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都搏上一搏。所以当然见面,越快越好。”鲁远东道。
清浅点头,马上叫助理过来。让助理安排时间回复李特助,安排她和谭宗扬见面。
李特助那边倒是回复的很快,居然就安排在明天下午,而且还是一家西餐厅的贵宾室。
“难道,他真的是迷途知返了?”清浅喃喃道。
鲁远东轻笑,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眼眸里闪着意味不明地光。
第二天清浅盛装打扮一番,助理还特意给她挑了一件枚红色的裙子。清浅皮肤白,穿鲜艳的颜色更觉得靓丽。
不过清浅看了一下,又让助理换成了黑色。
“他毕竟刚刚死了前妻,我穿的那么鲜艳,他看着也扎眼。还是素淡一些的好,总归彼此心里都能舒服些。”清浅淡淡地说。
助理点头,连忙说:“还是清姐想的周到。”
清浅又将脸上的浓妆擦了,补了裸妆,尽量看不出化妆的痕迹。
打扮妥当后,清浅便前去赴约。
她本就出发的早,怕谭宗扬等她等的不耐烦。没想到,谭宗扬竟然比她还早,等她去的时候,谭宗扬就已经在了。
“宗扬,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清浅一进去惊讶一下,马上对谭宗扬说。
谭宗扬淡淡地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所以就先来了。坐吧!我已经点了你最爱喝的咖啡和你最喜欢吃的点心,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是不是依旧合你胃口。”
“当然,这些年我一直没变。”清浅连忙道。
谭宗扬微微勾唇,停顿片刻后淡淡地说:“其实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有冒昧的地方,还请包容。”
“宗扬,你不必跟我这么客气。”清浅温柔道。
“我知道,因为苏暮然的事,这两天你也一定受到不少骚扰吧!”谭宗扬说。
清浅心一紧,点头叹息说:“的确是不少人问我这个情况,不过倒也称不上骚扰。苏小姐的事我也很遗憾,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这些天,你也承受了不少外界的压力吧!我听说苏家还去报警了,怀疑你……这个,倒是应该让一些人帮你澄清才是。”
“不必澄清,清者自清,我没有做过,又何惧他们去告。他们也是刚刚没了女儿,太过伤心,我也只能能补偿的补偿罢了。”谭宗扬淡淡道。
清浅微微蹙眉,听谭宗扬的意思,倒是像是将苏暮然完全放下了。
这口气,就跟说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她不禁在心里诧异,谭宗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心里好奇,嘴上也不敢多问,点点头说了声是。
“我把你叫出来,倒是有另一件事想问你。”谭宗扬又说。
清浅马上道:“你说,但凡是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你也知道,我跟苏暮然在她出事之前,就已经离婚了。说实话,我到了这个年纪,婚姻与我而言,不单单只是婚姻那么简单。还有着对谭家的责任,对继承人的责任。经过这一件事也让我看清楚了一些事情,谭家的长辈们也找我谈过,希望我能尽快重新找到伴侣结婚,来平复这件对谭氏集团不利的事件。我身边的女人本就少,来来往往这些年,想来,还是你最合适。只是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
“宗扬?”清浅诧异地惊呼出声。
谭宗扬又马上苦笑道:“我知道这样说很冒昧,如果让你觉得不愉快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不,我没有觉得冒昧。”清浅惊得脸色都变了,有些慌乱不堪地说:“我只是觉得……觉得太突然了而已。宗扬,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吗?我以为……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对我说。”
“清浅,对不起。”谭宗扬低沉着声音说:“这些年让你难过了是我的错,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只是因为现在不得不考虑结婚的事,我才提出这件事情。你也知道,我刚刚跟苏暮然离婚,她又除了这种事情。暂时我可能对你……并不会再和以前一样,那样感情深厚。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时间,让我慢慢忘怀那些伤心的事,我想我们有感情基础,想要重新建立感情也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我能理解,我当然能理解。不过……。”清浅抿了抿唇道:“有件事情我倒是很奇怪,你在苏暮然刚刚去世就做这么仓促的决定,就不怕……外界的议论,和她在天之灵的伤心吗?”
谭宗扬的眼眸暗沉下来,好一会才冷笑一声说:“我谭宗扬什么时候怕过外界的议论,至于苏暮然……我并不想离婚的。可是我那么挽留她,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为什么还要为了这么一个绝情的人而伤心。”
“你觉得……苏暮然是因为想要逃离你,所以才……。”清浅试探地问。
谭宗扬点头,沉声说:“在之前我们就大吵了一架,她说宁愿死都不想跟我在一起,我真没想到,她居然会真的……。”
“宗扬,对不起,对不起。”清浅看他伤心的样子,连忙跟他道歉。
谭宗扬苦笑着摇头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份伤痛虽然难过,可是早晚也会过去。既然她那么不情愿,我又何必苦苦强求,更何况人已经没了。”
“宗扬,以后我会对你好,会……让你重新爱上我。”清浅伸出手,握住谭宗扬的手道。
谭宗扬勾唇苦笑,不过又看着清浅说:“如果你同意了,我想把我们的婚礼提到日程上。你也知道,既然长辈们开始催婚,我就已经等不起了。”
“好,一切听你的。”清浅羞涩地点头道。
谭宗扬也勾唇轻笑说:“既然如此,我就让人开始安排这件事情。我希望,能在三天内将婚事办了。”
“三天?是不是太仓促了些?”清浅惊讶。
她听谭宗扬说尽早办婚礼,想着多少也要一两个月后,这就够早了。
毕竟,还要准备婚礼、婚纱,宴请宾客之类,筹备筹备这些事,没个小半年都弄不出来精致的流程。他们又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尤其是她,一结婚肯定会轰动整个娱乐圈,办的太仓促也会惹人耻笑。
但是却没想到,居然要更早,三天之内就要办了。
这三天,也未免太仓促些。
“的确是仓促了些,可是下个月就是谭家的祭祖活动。新妻必须是完婚一个月的才能跟着一起祭祖,我也是没办法。不过你不用担心,结婚所有事宜你都不用操心,我会全权处理,亲自操办。如果你愿意,今天我就让人将这个消息发布出去。当然,如果你觉得委屈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我自然会……。“
“我愿意。”清浅马上道。
谭宗扬微蹙着眉头看着她,清浅抿了抿唇,握着他的手说:“宗扬,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跟我结婚,我都愿意。哪怕你现在不能爱我,我也愿意等,等到你重新爱上我那天为止。即便是没有婚礼,我也不觉得委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