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派派和焦磊穿着羽绒服在一个市民广场上，周围是整齐排练的广场舞大妈，广场舞大妈整齐划一地跳着类似广播操样的舞蹈。
“一二一，一二一”
领头的大妈喊着口号，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你干嘛约我来这里？好冷。”
焦磊问方派派。
“那你还想去哪里？咖啡馆？酒吧？姐姐我现在失业了哎。”
“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抠。”
“没错，这本性已经深入骨髓，恐怕是难以根治了。”
“你养母不是回老家了吗？可以去你租房地地方啊，也比这暖和。”
“那是我闺房，能随便带男人去吗？”
焦磊笑了，派派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你终于承认我是爷们了。”
派派突然有些脸红，慌乱中掩饰。
“你不是男人难不成还是变性人啊？”
上学那会自从两人熟了后，派派逢人就说这是我姐们，焦磊的内心是无比郁闷的，但没办法谁让他就喜欢跟这姐们厮混。
“说正经的，我现在被三面夹击，一边是程序猿的病时好时坏，一边是我养母不肯还钱，还有一边莫凡也时不时来堵我，你说我一个头都两个大了，该怎么办？有没有地方让我躲起来啊？”
“你缺多少？我给你。”
“不行，我知道你是小开，但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在派派印象中，焦磊家境殷实，爸妈的工作都很体面，其实焦磊并不缺钱，但他仍然是一个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在大学时候不但用功刻苦，平时也去家教打工，当然这些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但从派派大学时候对焦磊的观察来看，他家的确不缺钱，穿的用的看起来低调，但都是在那个年代很不错的牌子。有一次派派听他说他不开心的时候会把自己关在酒店的K歌房里，唱一天歌，直到把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发泄完了，他才出来。后来她无意中得知原来焦磊家是开酒店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焦磊会那么低调。
派派在大学很穷的时候虽然会经常让焦磊请客，但是却从来不问他借钱，她总觉得再好的朋友一旦涉及到了钱，感情就变了味道。
但是自从工作几年后，她发现在职场中如鱼得水的都是那些放得下身价，能够合理利用自己姿色的职员，无论男女，其实也可以说是各取所需，并不一定真的发生什么，而是利益双方都享受那种暧昧的感觉。
见得多了，派派有时候也想尝试尝试，至少她单身，即便是尝试成功了也不犯法，可是每次行动她都像东施效颦，均以失败告终。
后来她想通了，什么人就是什么命，她就干不来那种事，如今一个大好青年摆在她的面前，她也想好好珍惜，可是一想到对方已经有了婚约，虽然她也很心痛，可是想到她万一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金发碧眼的美女头顶那顶绿帽怎么摘都摘不下，她就会觉得自己很是作孽。
她约焦磊来的目的一是避开莫凡和程序猿，二是想告诉焦磊她有温念如的消息。
“你怎么不在微信上告诉我？”
南方的冬天已经愈发冷了，派派穿的并不多，手冻的有点红，焦磊的语气里充满了关怀。
“想出来透透气。”
租房久了，住在一个不是自己家的家总归有种压抑感，况且家里还有半熟不熟的同租客，养母终于走了，她突然放松下来，想感受下这种久违的自由感。
“想家了吗？”
焦磊温和地问。
“有点。”
“我记得我以前去过你家那边，那边很美，有机会我也想再去。”
“以前是工作忙没时间回去，现在有时间但是没工作更没脸回去。”
家乡之于像派派这样的沪漂来说是遥远的存在，老家离上海也就4小时车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周末来回一天在路上不划算，平时请假回养母更加会说她浪费钱。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家？有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派派在心里想，为什么这么大的世界就很难有她的容身之地呢？她再不工作别说程序猿的钱还不上，连在这座城市的房租都快付不起，工作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有结余，想到这里她似乎对这座城市怎么都爱不起来。可是生活还是得继续，为什么大妈们能那么快乐地跳着广场舞，等她老的时候能不能像他们那样自在？
“等我们找到温念如，一起去你老家玩。”
“我们？你不自己去吗？”
“你不陪我去啊？我记得你俩当时的感情好的像一个人似的。”
“当时是当时了。”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说明你们一直在联系，你干嘛不跟我一起去见她？”
派派没跟焦磊说，5年前在上海曾经举办过一次校友会，当时派派无意中听一个师兄说，被师兄也拉了去，结果在校友会上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温念如，两人再见面非常开心，当中两人聊到了莫凡，温念如告诉她莫凡当初追的是她，后来和派派好是为了刺激温念如。
虽然早已猜到真相，但当真相那么赤裸裸地从温念如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派派的心仍然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她只是莫凡的备胎，每次在外面被拒绝或者玩过瘾后就再回到她的身边。
她方派派是什么？是莫凡的情感垃圾桶，是他最后的港湾。
这一切从莫凡独自约温念如开始她已经猜到，那时候她虽然已经沦陷，但理智还是告诉她要远离莫凡。可是越是远离，命运却越是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那次他们四个人吃完饭后去了舞蹈教室，可是教室门被锁了，莫凡突然提议去学校附近的广场跳去，两人很快从寝室拿了音响和CD机，带着两女生一起直奔广场。
温念如在广场上学基础动作，派派一人则被留在广场边趴在健身器材上做作业，而焦磊和莫凡两人一起跳起了街舞。
“石头，我练了几个新动作，你看看。”
莫凡是高傲的，但是面对焦磊的时候他似乎会收起那份骄傲，因为他见识过焦磊跳舞。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很好，莫凡自从决定在学校崭露头角后就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对手，也是直到来了新生后他才遇到，他千方百计撵走了焦磊的其中一个室友，堂而皇之地搬进焦磊的寝室，和他成为了关系紧密的室友。
焦磊对莫凡对自己展现得热情没有拒绝，派派想也可能是因为他家教良好，也可能是焦磊本身的确很爱街舞，可是他的外表并没有像莫凡那样桀骜不驯，他看上去很暖，虽然他的话不多，但给人没有杀伤力的感觉。
在莫凡单手撑地做了几个翻转后累得直接趴在地上，派派在一边假装做着作业但心思完全不在作业上，她惊呼这么难的动作需要多大的臂力才行。没想到看莫凡倒下后，焦磊把外套一脱，音乐起，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翻转，时而手着地，时而头着地，派派简直看傻了，本来在一旁瞎起哄的温念如此时也被惊得合不拢嘴。他们都没想到表面丝毫没有狂放不羁的焦磊体内竟然有如此巨大的爆发力，莫凡也不甘示弱，毕竟有女生在场，他怎么能这么快倒下，两人斗了一会舞，高手对决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精彩绝伦，广场上人越聚越多，连带派派都觉得倍有面子。
最后两人累的各自躺在地上，温念如拿出湿巾给焦磊擦汗，派派跑过去递给莫凡一瓶水，刚想夸赞两句，没想到莫凡起身接过水便走开了，留下莫名其妙的派派，派派猜想难道是因为温念如没有先给她擦汗。
回忆暂停，回到现在，广场上的大妈们依然井然有序地跳着横竖横竖的操。
“焦磊，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念如吗？”
“没有。”
“不是说性格都是要互补才好，我觉得那时候你俩就很互补啊，你看刘嘉玲和梁朝伟不是过的很好吗？”
“我不觉得，其实两个人在一起舒服就好了，我从前也不喜欢热闹。”
“那现在呢？现在不那么排斥。”
广场上突然来了一帮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有的头戴鸭舌帽，有的头戴箍筋，都穿着宽松肥大的衣服和板鞋，大家有说有笑，热热闹闹。
不一会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对着跳广场舞的大妈吹了吹口哨，大家看到大妈们死板如僵尸的舞蹈突然就笑得前俯后仰。
“小屁孩，去去去。”
大妈们显然对被嘲笑很不屑，有个领操的出来发话，完了又对自己的成员说。
“也不知道都是哪来的不懂事的小屁孩，父母也不管管，看穿成什么样子，咱们的孩子可别那样。”
“大妈，我们哪样啊？”
少男少女们也叫嚣起来反击。
“要不咱来比划比划？看是你们的舞好看还是我们的舞好看。”
“没家教。”
大妈们永远都试图用年龄来压迫小孩，可是现在的小孩一点都不买帐，派派和焦磊互相看看，想起他们当年似乎曾经也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