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他们都在闲逛，大概从初三开始街上的人才多了起来，估计是已经过了春节家庭聚餐的热潮。
灯灯是在大年初一的下午回来的，多日不见，不知道怎么又胖了几圈。
它简单说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在外找寻线索的结果。但其实总而言之就是没有结果——几个月下来，灯灯翻越了B市的两个区，然后还莫名其妙地在H市搜寻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
“你怎么会跑到H市去？”
他们上了地理课，对现在的中国地图十分熟悉，也知道B市和H市之间的距离不短，不可能是搜寻的时候顺便去了临近的城市。
“就节……节前不小心瞬移错位置，就顺便去看了一圈。”
白海瞥了它一眼，“你着什么急。”
灯灯愣了一下，说话结结巴巴的：“啊、啊？没有啊！”
白海又瞥了它一眼，但这次没有再质疑，而是换了个话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灯灯问：“什么事？”
白海他们昨天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家酒吧，在学校旁边的那条街的尽头，门口挂了个牌子，写着正在招驻唱歌手，工作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离学校还比较近，下班时间也不算特别晚，开学之后也勉强可以坚持这个作息。
那么他们除了音乐能力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难题——未成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21世纪的未成年人不被允许喝酒，自然也不能进出酒吧，这一点在他们第一次去街边卖唱时就知道了。
如此一来，他们就只能仰仗还有异能力的灯灯来为酒吧的管理者们催眠，让他们忘记这方面的事情。
“虽然催眠他们然后直接把钱给我们可能更方便，不过……”
“不可以这样做！”白海的话还没说完，泰太就出声打断。
白海看着泰太的那张脸忍不住感叹：“真是正义的面容啊……”然后总结道：“所以，拜托你啦，灯灯。”
灯灯很想拒绝，但是白海的双手捧住了它的脸颊，让它动弹不得，两只手仿佛随时都可以发力把它捏扁。它“呃呃呃……”地犹豫了几声，立即感受到白海的手贴的更近了，当即喊道：“没关系！包在我身上！”
白海笑了笑：“那真是太感谢了。”
灯灯被白海塞进了双肩包里，三人穿着宽大的、不那么年轻时髦的外套，没有被阻拦地顺利进了酒吧。大概是由浅和泰太的身高原因，虽然白海的脸看上去十分年轻，但吧台后的酒保听见开门的声音后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问一句“喝什么”，就又低下头继续擦杯子。
“你好，我们看到外面挂了牌子，是来应聘驻唱歌手的。”
酒保又抬头打量了下，微微转头朝更里面喊了一声：“老板——有人来应聘驻唱！”
然后有人打着哈欠掀开了后厨的帘子，“谁啊……”
白海再次打招呼：“你好。”
这个被叫做老板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外形不错，太年轻了吧，我这儿可不雇佣童工。”
老板说话带有明显的B市人口音，听着不是特别正式。
“我们成年了。”
白海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灯灯在背包里听着“呸呸呸”了两声表示鄙夷。
“以后签合约可是要身份证的。”
“您放心。”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合约是什么形式，但到时候只要有灯灯在就不是问题。
老板伸手指了一下酒吧中央的小舞台，吉他、架子鼓和贝斯都很齐全，旁边支着三个高度不同的麦克风。
“你们去试试吧。”
白天酒吧还没什么人，白海他们不懂酒吧的营业时间，以为只是这家店的生意不好，但也好在现在还没有客人，店内十分安静，很适合乐队试音。
白海低声询问了由浅要不要试试贝斯，由浅摇了摇头，说自己没有特地看过之前几首歌的贝斯谱。白海惊讶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他们面试唱的是《告白气球》，泰太的吉他已经弹得很熟练了，由浅和白海唱的和声。
老板给他们鼓了鼓掌，“还不错啊。你们还会什么歌。”
白海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泰太倒是很快地回答了：“《没什么大不了》！”
老板也愣了一下：“啊？”
泰太继续说：“就是之前很热门的那个，《你的名字》里的那首，你不知道吗？”
“不是，我知道……你们还会什么？”
“还会《butterfly》吧……”
老板的脸色变了变，“……还有呢？”
“……《告白气球》？”
老板这下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行啊……”
泰太急了：“什么不……”
由浅拦住了他，心下了然，“不好意思，是我们打扰了。”
泰太前看看由浅，后看看白海，头晃得像拨浪鼓，愣是没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都在打哑谜。”
老板好心地跟他解释：“你们唱得不错。但是驻唱歌手，必要的素质之一就是会很多歌儿——客人点了歌儿，你们却一首都不会唱，那怎么行。”
白海拉着泰太往门外走，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打扰了。”
说白了，这次是他考虑不周。他们来这没多久，这个时代的歌只勉勉强强地学会了三首，之前会唱的歌也都是三十一世纪的，原本以为可以靠着自己的歌胜任这份工作，但仔细考量下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拍了拍背包里的灯灯，“抱歉，让你也白跑一趟了。”
灯灯从里面拉开双肩包的拉链，挣扎着把半个头和翅膀伸了出来，大力地舒展了一下，“憋死我了……”
它问：“你们现在要怎么办？”
白海指了指泰太背着的吉他，“继续卖唱吧。”
放假不过半个月，加上过节时的开销，他们已经花了不少钱，积蓄还有两千，但需要自己解决吃饭问题的时间还很长，将近一个月的假期，还是好好利用一下比较好。
灯灯的瞬间移动能力不能带人，他们只能坐公交车找了一个看上去人比较多的商业区下车。
泰太把琴盒打开放在地上，这是他之前和其他街头卖唱的艺人学的。
灯灯藏在包里，偷偷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朝外看着街边的行人，这是它第一次跟着白海他们一起出来，也是来到21世纪之后首次见到他们在众人面前演唱。
——虽然还远未达到演唱这种程度。但对于从他们出名之后才认识他们的灯灯来说，他们的每一次公开歌唱都应该是“万众瞩目”的。
爱凑热闹或许是人的天性，从泰太亮出吉他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有人驻足围观。他们没有麦克风——还没去买那些设备，毕竟是很大一笔投资，所以还没有决定好是否入手。因此白海歌声的穿透力在嘈杂的人群中大打折扣。
灯灯见惯了各种人多的大场面，也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但是他们唱得卖力，行人却未必会买单，很多人会只留下一句赞叹，之后大步离开。卖唱这件事本来就是如此，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你乐意给钱就给，觉得没有必要也没关系，反正我唱我的，你觉得难听，我们为骚扰了你的耳朵这件事感到抱歉，今后会努力唱得更好，但仍旧不会停。
灯灯觉得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真的是太辛苦了，忍不住流下了鳄鱼的眼泪……然而它还是不会掏出自己的私房钱的。
他们下午的时候在路边摊买了四个鸡蛋煎饼，往双肩包里塞了一个给灯灯，当作他们的午晚饭，之后一直唱到晚上八点。
收拾东西正打算回家时，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激动地拉住他们的手。
眼前的人胡子拉碴，比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疲于生计的人。
“你们好！我是YYQ唱片公司的经纪人坂本健一郎！括弧是艺名，再括弧本人当然是中国人！”
泰太被他握着手晃来晃去，晃得莫名其妙，只讷讷地也回：“你、你好……”
白海挡在泰太前面，眼神警惕，“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这位自称经纪人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想尽力表现得正常一些。
“我们公司正在筹备一部音乐偶像剧，请问你们有兴趣来试一试主演的角色吗？括弧当然是有报酬的。”
白海和泰太的眼睛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