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跑到台下,手掌撑在上方的地面,一跃跳到了舞台之上。泰太和由浅紧随其后。
他先是对着正在弹钢琴的鹿仁嘉大喊了一声:“鹿仁嘉!能听见我说话吗!”
这时的鹿仁嘉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妖魔躲藏在黑暗的阴影与缝隙之中,在雾里渐渐显形。白海确认了鹿仁嘉现在没有自我意识之后,试着用风将缠绕在鹿仁嘉身上的黑雾驱散,几束柔风企图钻进黑雾与鹿仁嘉之间的缝隙,但显然没能成功,这种缝隙像是不存在一般,好像黑雾原本就生自于他的体内。而白海放出的风像是被吸收了一般,在这礼堂里消失了。
“可恶……”
白海咬了咬牙,然后转向泰太,后者虽然十分着急,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火焰的燃烧有可能会伤害到鹿仁嘉——虽然他们都不怎么喜欢他,但好歹同学一场,泰太还是本着能救则救的原则,暂时没有动手。白海对他道:“泰太,你试着在黑雾的上方点燃火焰,能做到吗?”
“我不清楚!谁知道那黑雾是不是可燃物啊!一旦烧到鹿仁嘉身上怎么办!”
“……”泰太像是讲了个笑话,但此时谁也没心情笑出声,在白海的嘱咐之前,由浅先用藤蔓捆住了鹿仁嘉的双手,试图停止他弹奏的动作——不能有更多人被吸取能量了,谁也不知道能量如果被全部收走,人体本身会怎么样。
鹿仁嘉的钢琴声短暂地停了一会儿,但黑雾很快将由浅的藤蔓腐蚀干净,在空气中连残渣都不剩。
“简直就像固体硫酸……”白海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同时又催促泰太尽快瞄准好点火的方位。
泰太紧张得额角冒汗,他小心翼翼地聚集着火元素,将它们朝着一个方向催动,心中默念:“你们听话……你们听话……”像是那些小的火点有生命且能听懂他的话语一般。
紧接着,火焰从鹿仁嘉的影子开始烧起。
泰太原本是瞄准了躲在舞台幕帘阴影里的那个模模糊糊的妖怪形状的东西的,但在出手之前临时换了位置。他那时突然发现鹿仁嘉的影子一直是静止的,并没有随着舞台灯光和鹿仁嘉弹奏的动作而动。泰太在那一瞬间动作比大脑要快,行动先于思考,凭借着直觉出手了。
实际上他的判断也并没有错。
鹿仁嘉的影子的确是假的。硬要说原理的话,白海后来推测是妖魔先通过占据鹿仁嘉的影子,从而控制了鹿仁嘉整个人。
虽然猜中了重点,但泰太的攻击仍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鹿仁嘉的影子从地上立起来,变成了一个半立体半平面的扭曲人型,在这个人型的“头部”,燃烧着一小簇火焰,它扭动着,试图摆脱火焰的灼烧,将火焰甩出去,发现无用之后干脆地“召唤”周围的黑雾围上来吞噬掉了火焰。人型与黑雾重新融合到一起,又潜伏回地面。
如果对方不是什么十恶不赦、正在害人的妖魔,泰太简直要对这样的场景叹为观止了。
泰太一下子泄了气,肩膀耸拉下来,“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白海长叹了口气:“——暂时想不到了……不过它不主动攻击的话也就还好。”
“那台下的这些学生怎么办??”
还没等白海跟泰太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黑雾就扑向了他们。
白海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一声乌鸦嘴,迅速在三人面前分别挡起了屏障。
几道屏障并未能阻挡多久,白海发现这一点,内心较劲,在短时间内复又建立起数道相同质量的屏障层层叠起。
黑雾朝他们的蔓延活动暂时受阻,动作变得艰难而缓慢起来。白海趁此机会在屏障之外,从不同的几个方向用风刃刺进黑雾之中,然而并未能将黑雾驱散。
那仿佛真的只是一团雾气,但白海知道它拥有实体,只是在舞台的光线下看上去像分散粒子。
白海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如何使风屏障更加严实一些,一边对泰太道:“联系陈付毅。”
陈付毅的学校离这里不远,可以说是现在能够最快到场的救兵了。泰太愣了一会儿,立即掏出手机先给陈付毅发了一条短信,之后又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接得不是很快,大概是正在上晚课。
在电话即将被自动挂断之前,陈付毅的声音终于出现在听筒里。
“喂?”
泰太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大喊着、语无伦次地跟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我们遇到危险了!刚才校庆典礼,突然有妖魔!像黑雾一样,白海说像硫酸!我们现在根本拿它没办法!你快过来帮忙啊!”
白海听得汗颜,由浅连忙走过去夺过泰太的手机。陈付毅还没有回应,由浅猜他大概是在仔细思考泰太话中的信息点,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开口道:“鹿仁嘉被妖魔附体,我们在布朗姆学院的庆典会堂。”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可以叫炎华亭的人,麻烦了。”
之后不顾泰太的叫嚷,挂断了电话。
白海有些头疼。泰太讲话不清不楚;由浅则让人连反应和回应的机会都没有。他有些后悔没有亲自做这件事。
其实叫陈付毅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白海总觉得他和鹿仁嘉有某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最近却鲜少听说他们俩有联系。白海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事,说不定陈付毅清楚鹿仁嘉的一些情况。
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先想办法让鹿仁嘉停下来。”
黑雾并不是无法穿过白海的屏障,只是有些艰难,于是选择了放弃——毕竟这对吸收能量这件事无法造成影响。
“由浅的‘锁人藤蔓’都没用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啊!”
白海笑了一下,“我刚才想到一个办法。”
泰太问:“什么办法?”
白海搓了搓手,“嗯……只要学校之后不找我们麻烦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海故意尖叫了几声,似乎是想吸引黑雾的注意力,同时接连不断地放出风刃。这次的攻击毫无章法,看得泰太一头雾水。
前方的妖魔似乎也被烦得有些不耐,从鹿仁嘉的身后脱出一部分来,对转了目标,朝白海的方向奔去。
白海瞄准了鹿仁嘉的位置,看到黑雾离开钢琴有一段距离之后,朝泰太大喊道:“泰太!烧了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