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白海喊了出来。
以鹿仁嘉为中心，风元素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的物品被风卷了起来，陈付毅甚至能看清那些风元素湛蓝的颜色。
他的火焰就在那一瞬被熄灭了。
“被吹灭了……？”
简直不可思议。对陈付毅来说，他还没有遇到过这种风术师直接将自己火焰吹灭的情况，暂且不提火克风这回事，能力者所发出的火焰本身也与平时的火焰有些许的不同，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灭掉的火焰。
如果单纯的是两种能力相冲，一方弱势也就算了；白海的目标显然不是陈付毅的流星火焰。
只是顺带的。
黑雾在漩涡中扭曲了形状，露出一张狰狞的脸的模样。他们此时还看不清鹿仁嘉的身影，只能焦急地等待着这次的净化结束。
风卷起他们的衣摆，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舞台混乱不堪，角落里堆着一台被烧毁的钢琴。除此之外，该坏的设备也都怀德差不多了，就连鹿仁嘉一开始坐的那把椅子都已经裂成了两半。
实际不超过半分钟，却像是等了几十分钟之久。风元素缓缓散去，变成数缕微风，妖魔已经不见了踪影，鹿仁嘉躺在舞台的中间。
泰太急忙上前确认他的呼吸，手伸到鼻子前，之后转头朝白海他们点头示意：“只是昏过去了。”
白海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们看见鹿仁嘉伸手握住了泰太的脚腕，后者被吓了一跳，差点在被拽倒之前摔一跤。
鹿仁嘉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像散架重组过一样，疲惫酸软。他捂住自己的额头，似乎是在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我？这儿……？这是怎么了？”
三人都是一脸心虚，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倒是陈付毅在旁边看好戏的模样。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鹿仁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啊！是校庆吗！”
“看样子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泰太此时跑过来推他的肩膀，让他赶紧离开此是非之地：“没发生什么，你什么都没听过，什么否没见过，这就是一次舞台事故，赶紧走赶紧走……”
鹿仁嘉被他们这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心里猜测几番，最终不确定这舞台的一片狼藉是他自己的问题还是泰太他们三人的问题，一瞬间忘记问陈付毅为何也在，只知道这校庆应该是开不成了，于是乖乖地被白海推着往外走。
鹿仁嘉的问题解决后，白海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回忆方才使用净灵时的手感，身体的记忆模糊又清晰，风元素仿佛是活的生物，遵从他的内心、与他的身体同调，探寻人的灵魂和骨血。
“所以——”陈付毅刻意拖长了声调，“为什么全校的人都昏过去了，只有你们没事？”
对于这一点，白海他们也没法解释，只能大致分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可能术师有抵抗力吧。”
另一种则是他们的身体虽然与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无异，是从三十一世纪退化至今天这个模样，但本质上与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但由于陈付毅来的时候钢琴声已经停止了，也没办法判断他是否会被琴声所影响，因此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还是百分之五十对百分之五十。白海自然不能将无论什么事情都告知陈付毅，因此只做出了一种解释。
“嗯……过会儿他们也都该醒过来了，我先走了，你们最好也到座位上撞撞死。”
陈付毅虽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还是尽快地与他们道别了。白海对他的话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到礼堂里的监视器都还在运作着，他们战斗与谈话的画面很有可能都被记录在监控室里。
他抬头望着闪烁红点的几个小探头，有些焦虑。
“灯灯，你们知道灯灯最近去哪了吗？”
泰太和由浅都摇了摇头。
“监控录像——我们，”白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面如死灰，“死了。”
焦虑归焦虑，他们还是得回到座位上“装死”，安静地等待着众人醒过来的那一刻。
江芷不知道是不是抵抗力较强的原因，比周边的人起得都早一些。她看着狼藉的舞台和身边昏睡着的三个人，心底发慌，差点就要哭出声来。还好泰太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冲她眨了眨眼，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江芷被他拉着瘫坐进座椅里，两个人小声地咬耳朵。
江芷问：“怎么回事？”
泰太低声答：“事情解决了，先装一会儿死。”
江芷不明白：“为什么要装死？”
“哎呀，怕被怀疑啊。快快，你也闭上眼睛。”
两人面对着面，江芷看见泰太抿着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没忍住笑了一声。
泰太听见一下子又睁了眼：“你笑什么啊？！”
“没……你装死装得太不像了……”
“那你说怎么才像！”
江芷看着他弯了弯嘴角，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头靠在椅背上，逐渐变得面无表情，仿佛安睡过去。泰太老脸一红，从喉咙里发出“哼”的一声，又重新闭眼躺下。
过了片刻，礼堂内开始充斥着衣服的摩擦声，之后是嘈杂吵闹的议论，泰太他们这才缓缓地睁开眼，装作也是刚醒来的样子。
三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对策。
“监控录像怎么办？”
“不知道，等周末灯灯出现再说吧。”
“希望能撑到那天……”
“最近越来越见不到它的影子了。”
江芷在旁边听他们窃窃私语，插不上话，但听到了“监控录像”几个字，突然问道：“所以舞台这个样子……是你们？”
“嘘——别说出来啊！”泰太赶紧捂住她的嘴，脸红成苹果，“一半一半吧，还有一半是妖魔的锅。”
江芷将他捂住自己嘴的手掰下来，喘了几口气，“我有办法。”
“……咦？”
江芷是个说话算话、十分靠谱的好同学——来自泰太的评价，她说有办法就真的是有办法。江芷的哥哥江澜现在正朝着监控室的方向走，里面的值班老师已经清醒过来并去查看舞台情况了。
大部分人的记忆都停留在鹿仁嘉的节目之前，既不记得鹿仁嘉上过台，也不清楚自己有昏睡过去。就像记忆被填充过一般，大家果然都以为这是一场单纯的舞台起火事故，钢琴被烧毁，舞台乱七八糟都有了解释。
江澜按照江芷的短信，将监控录像倒回鹿仁嘉上台之前，发现中间的一段完全空白，都是雪花状的马赛克，于是给她发短信回复。
“监控出问题，中间一段空白。”
江芷低声将短信念了出来，让白海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清楚监控毁坏的具体原因，但白海猜测可能是他们战斗的时候不小心影响了摄像头，或者是当时的什么磁场干扰，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大家都醒过来之后，学校的领导在前排商量了一会儿，他们看见教导处主任眉头紧锁，一直低头在像新校长道歉。白海还是第一次见到新校长本人，意外的年轻，穿着西装，领带和马甲都是格子纹的，有点过于花哨，头发用发胶梳得又顺又亮，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打扮却过于油腻了。
最后大家被疏散着离开了礼堂，还吩咐这次的校内事件都不准说出去。白海不清楚是他们还对校园传说和“病毒感染”心有余悸还是什么，新校长似乎有些相信这些非科学的东西。
另外一边，鹿仁嘉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总觉得白海和陈付毅他们搪塞的表现过于奇怪。他掏出手机，想要给陈付毅发一条短信询问，发现自己的收件箱的最新一条短信是一个未知号码：“Its the time。”显示的是已读，但他始终记不起来自己曾经收到过这样的短信。他点进去，发现自己竟与对方聊了很久，大多在谈论白海、泰太、由浅三人的事，偶尔也会捎带着提到陈付毅，都是很正常的对话。
鹿仁嘉觉得莫名。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脑里被飞速地抽走，他感到一阵茫然。他给这个号码又发了一条短信。
“你是？”
数秒后，提示音响起，对话框里显示发送失败，对方是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