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付毅似乎对他抓重点的能力十分满意，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挥了挥自己手里的证件，火红的封面在夜里也只是深色的一点。陈付毅独身站在风里，像是背负着巨大的黑洞，试图将白海他们三人拉入与自己相同的漩涡。
“炎华亭想要邀请你们加入。”
饶是平日冷静克制的由浅也愣了一下，他与白海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和表情中看到了犹疑和不确定。由浅先点了点头，白海跟着转回头直视着陈付毅。
“什么意思？”
陈付毅笑出声来，像听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字面意思。”
“……”
“我以为现在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用不着拐弯抹角，跟拍电影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剑。”
泰太听得皱眉，又顶回去：“那是建立在能互相信任的基础上！”
陈付毅大概是叹了口气，慢慢朝他们走过去，“你们有门禁吧？我先跟你们回宿舍。”
白海嘴角一抽，万万没想到这人的脸皮这么厚。
陈付毅一路嬉皮笑脸地跟着他进了宿舍。四个人在一楼尽头的杂物间外临时停留，当作是聊天的场所。临近门禁，很少有学生来回走动，走廊里空旷阴冷，白海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炎华亭最近在招有天赋和能力的术师，”他似乎琢磨了一下自己话里的问题，又补充：“炎华亭其实一直都欢迎新人加入。”
他接着又忽悠：“你看你们这些不在编的术师，平时接个任务还要被网站扣手续费、也接不到什么大任务、遇到什么事也没人帮忙、更没有人给你们买保险……”
白海打断他：“我们不想接大任务。”
陈付毅：“……”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尴尬，但还是没有完全死心：“一旦网站评级不准，S级定成C级，你们就相当于送死了，你进了我们炎……”
“现在的术师组织都这么像传销组织吗……？”
泰太表情和话里的狐疑都是实打实的，这让陈付毅更觉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像是按了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按钮，露出了一个礼貌而绅士的微笑：“呵呵，不加就算了。”
——虽然说出口的话听起来既不绅士也不礼貌。
白海伸手拉住打算离开的人，“等等！”
“唉，怎么了？”
“我们最近遇到的妖魔都是你们安排的？”
这才是白海真正想问的。
陈付毅又笑了，他摇了摇头，“一部分。”
“什么意思？！”
之后陈付毅没有与他们过多纠缠。白海拉住陈付毅手腕的部分开始褪变成火焰，他一时不察，被烫了一下，瞬间松了手。
“再见。”
泰太吓了一跳，不禁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那家伙是火人吗……胳膊上都能生火的，不烫吗……？”
白海突然回头瞪了他一眼，泰太被瞪得后退了一步，想往由浅的方向移动，寻找安全感，白海一道风刃过去削了他两根头发：“他提到报酬我就生气！上次帮江澜他们家驱妖，谁准你把钱退回去了？！”
泰太心虚地挠了挠头：“我们都是同学嘛……”
“那你打算喝西北风？”
“什么是西北风？”
白海气得说不出话来，随手一指：“你！”
“啊？那我肯定不能吃自己啊……”
关于上次任务的酬金，其实是这么一回事。
网站的运营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做慈善——虽然创始人的初衷可能也包含了这一点，但谁都不会做赔钱的买卖，更何况是这种会有大量金钱流动的情况。网站的运作流程大概可以分为四个步骤。委托人发布任务，并存入网站规定的保证金——术师接受任务并完成——委托人将尾款通过网站付清——网站扣除中介费与手续费，将报酬付给术师。这是一个相当完善并合理的流程，除了扣除手续费中介费这点之外，有点像购物平台“马爸爸”。
之前江澜这单，他的父母当天晚上就付清了尾款，网站收取费用之后，白海卡里到账的钱有一万多。原本这是足够他们这段时间吃穿不愁的数字了，白海甚至新看好了一款游戏，正等着十月末打折就入手，结果被泰太截了“胡”。
这网站运营模式像“马爸爸”，“售后处理”也跟“马爸爸”如出一辙，泰太根据网站上的订单信息，把钱又给他们家退回去了。
江芷替父母打电话过来询问，泰太很开心地回答：“我们是同学嘛！就当互相帮助了，你之前不是还帮我们找了录音室什么的！”
白海听后痛心疾首，十分后悔当初让李健国也教他怎么用电脑。
“你知不知道这个C级任务实际上达到B级任务的水平了？？”
泰太莫名：“不太清楚哎……不过有什么关系吗？反正都完成了。”
“……”白海面无表情地拿起他桌上的袋装方便面，手指微微用力，袋子里面饼“卡兹卡兹”碎掉的声音配着包装袋窸窣的声音，泰太觉得自己的心也快碎了。白海微笑起来，“那你赔我被你火焰烧坏的衣服吗？”
是的，泰太虽然跟白海当时配合的很好，但还是有一部分不受控制的火焰“流窜在外”，其中就有攀到白海手臂上，点燃了他的袖子的。
泰太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大喊了一声：“我的方便面——！！！！”
泰太的方便面最后还是光荣牺牲了，为了不浪费粮食，他把碎掉的当成课间零食，用干脆面的吃法解决了。至于白海的外套，他自认没什么本事弥补，只能从存款里掏出一部分又买了一件。
以及为了弥补他这次的过错，他必须要去网站上再接一单简单粗暴、活少钱多的委托。
陈付毅走后，经白海提醒，泰太就一直在网站上寻找合适的任务。他从E级排到B级，在网站里按委托金额的高低进行排序，酬金最高的几个也没多少钱，都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他不抱有什么希望地机械性刷新。
大概二十多次之后，榜首的任务换了一个，B级的。他点进去看了看，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朝上喊了句：“白海！”
“干嘛——”
“找到任务了！B级的！”
白海也没问具体情况，只关心一个问题：“多少钱？”
“两万！”
白海的眼睛亮了亮，“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