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那年学校招了一批刚毕业的师范生,考核,面试之后,决定先让这批学生实习两个月,如果实习之后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聘用了。而那位年轻的老师就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位。好多天之后,许多家长来学校咨询,都是听说学校的老师虐待孩子。这一切都不知是从何而来的。
听说那位老师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没有留在我们学校,其实同学们都挺喜欢她的,如若没有那样的事,她就真的留在了这里。世事真的难料,谁会料到就因为一次小小的批评,而招致家长的无理谩骂,进而引来警察,最终老师滚蛋。批评多么平常,这样的批评在世界上的每一个教室里每一天要上演多少次,为何就因为这样一次不痛不痒的批评就无端的让一个老师蒙受虐待儿童的罪名?
而现在的妍妍姨就像是那个老师,自己都不敢相信世事的无常,明明一切都看似都在像好的方面发展着,就突然一下子让人心绝望透了,譬如那个老师好不容易一毕业就找到一份工作,考核面试都挺顺利就剩下不必堪忧的实习,突然就给辞退了,譬如妍妍姨好不容易45岁了有了个小孩,健康聪慧,不想就这样没了,在希望之中又给人巨大的失望,前功尽弃的痛楚在于都太在乎前功了。
妈妈对妍妍姨的遭遇没有我想象中的同情,即便是她家的遭遇都应该使得妈妈主动去宽慰宽慰妍妍姨,可是妈妈一直都没去,直到秦叔叔亲自来我家恳求。
妈妈回家之后就发呆,闷闷的,偶尔很神经质的看着我,无限怜爱。
妍妍姨并没有因为妈妈的宽慰而好起来,而是一天天的更显病怏怏的。
周二晚上,我放学回家就看见妈妈在做饭,很吃惊。我装作很平常的走向自己的房间,心却疑惑在厨房。妈妈小声地嘀咕着:怎么味道怪怪的?我不觉得笑出声来。妈妈喊住我:“儿子,来给妈看看,汤味怪怪的。”我看着妈妈,才觉得妈妈这个样子很好。母亲的样子就是这样,围着围裙,拿着勺子,细细砸品着汤的鲜美,即便不是鲜美的汤,妈妈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的说:不喜欢做饭,没什么经验,你妍妍姨瘦的,给做些,可怜的。说完电话就响起来了,妈妈赶紧去接,我静静的站着,是秦叔叔打来的,妍妍姨又闹腾了。妈妈急急的解下围裙,回头看了看我又回过头跑向门口换换鞋,便开门便说:“出事了,妈先去了,冰箱里有买的东西。”不等我回答就匆匆走了。
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收拾了一下,从新煮了汤,不一会儿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是妈妈和妍妍姨来了,妈妈扶着软弱的妍妍姨,头发松松的在头上胡乱的挽个结,愈瘦了,身上穿着宽宽的大衬衫,前两个扣子开着,隐约可以看见她瘦小干瘪的乳房,眼睛更加深陷了,嘴唇干的苍白,妈妈瞪着我:“傻站着干什么,回你房间去。”我愣愣的走开了。
早上上学的时候,看见妈妈在客厅里一个人坐着,吓了我一大跳,妈妈看见我被吓到了,笑了说:你亲妈还怕? 我也觉得很无趣。急急的走了。
课业愈来愈繁重,来不及关注那些和我无关的事情,例如妍妍姨的状况,妈妈和她的关系,宝宝的后事,秦叔叔的下岗…
学校还是那个样子,毫无变化。学生们依旧或然勤恳或然怠惰的念着书。
我突然发现我和这个学校很不适合,我不适合群聚学习。
这个问题是韩骏林发现的, 韩骏林是我高一的同桌,他也不喜欢学习,但是成绩却好的很,说我不适合群聚学习,我很诧异。他原来是我的邻居,我家没搬之前的邻居,他小时候喜欢我姐,经常和我一起,一直是我同桌,文理分班之后,他就学了理科。
我不知他从何得出这个结论,也懒得去问问。
本来不在意的一句话,在我的生活里越来越得到验证,特别是来到文科班之后,我更觉得他说的正确。
原来的班级还有一个韩骏林对我说话,并且我也喜欢听他说话,熟悉的感觉在学校里很飘渺。除了韩骏林,我就没有朋友。
我在学校里开始发现,我早熟的厉害,17岁的年纪,应该像年轻的孩子那样,冲动,鲁莽,狂妄,甚至粗暴,残忍些,可是我却没有。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质疑自身,这些大人所谓的成熟稳重与我来说是好,还是一种非常态下的不好。
心理学中将该冲动的时候不冲动的人列入精神病范畴里,那么我是怎么样的呢?我是成熟和稳重的最好标志或者是精神滞怠。
我还在念书中。此刻
念书是什么意思?就是把一些文字死死的记住,然后等老师发下卷子的时候,狠狠的默写出来。当然这句经典的话不是我说的,那个考试成绩优秀的韩骏林说的,我每次拿起我的政治书,历史书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愈发的真切。
读书,真的很重要吗?每次我这样问自己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句最正确的废话,否则我还念书干什么?
韩骏林念书的目的性太强了,我一直不理解他那强悍的动机源于哪里?依照那那种狂放不羁的品性,念书真真难为他了,像他那样的男生,应该和同龄的孩子一样,追某个女生,打SOPRR—GAMe通宵,抽烟喝酒装酷,青春应该放肆一下的,他从不那样,早起和我一起跑2000米,吃饭也不像一般男生那样狼吞虎咽的,只是悠悠的吃,好像吃的什么东西都一样。
第一次模拟考试之后,他来我班和我商量,说想和我合租,住在外面,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答应之后就后悔了,毕竟还没告诉妈妈,妈妈会不会答应?我很疑惑,回家之后,妈妈不在家,墙上的纸条还是上个月末写的,我等了很久,还是不回来,打她手机也不接。第二天早上,妈妈回家了,眼袋沉沉的,回家就睡了。我还是没有告诉她。
来到学校,韩骏林已经等着我搬东西了,我还是决定先搬东西,一间很宽敞的房间,房间里几乎没有东西,就单单一张桌子,两张床,淡黄色的窗帘很旧,很简陋。看到这样的地方,我真的开始有些后悔了,这里哪能住人?可是后悔来不及了,他已经和我把我的所有东西搬出来了。
周末回到家,妈妈眼袋还是沉沉的,我告诉妈妈,我想搬出去住,不想和同学一起。妈妈背着我点点头,我就回我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