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月光明媚,如同冷珊那张好看的脸。
灯下,我和阿娘说着话。
我对阿娘说出了我和徐鹿的事,阿娘只是静静的听着,阿娘老了,在我上大学的那一天她就老了。阿娘说,徐鹿要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爱你,你就和她一起留在城市里。我知道你心里的结,你是为了冷珊回来的,她也走了这么多年,在天堂里她也知道你对她的心。
阿娘说着话时,我感觉到她流泪了,我也知道阿娘也如我一样在心里想念着冷珊,阿娘一直没有对我说冷珊是怎样死的,在这个叫那措的村落里,冷珊的死对于他们来说是神秘的。阿娘手里做着针线活,她的眼可能花了,有时一不小心针就会扎在手上,我对阿娘说,别做了,现在没有人在做这样的活了。
阿娘只是看了我一眼说,你睡吧!我再做会儿。
我没有睡意,悄悄的走出了屋子。村落上空的月是轻静的,在那轻静的月光下,许多年前的冷珊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的心里一直存在着这样的疑问。
冷珊葬于村落对面的半山腰上,在我没有上大学之前,我常常来她的坟前,那时的我不知到底要和冷珊说些什么。我想去问下摩多,冷珊是怎么死的。村里人说,摩多在冷珊死的那天就离开了村子。摩多是我的好朋友,后来听村子里人说,冷珊的死和摩多有关,我有些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摩多必定离开了村子,泥玛见到我时也躲躲闪闪的。一时村子里说什么的都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情让我回想起来时,真的如一团乱麻。
随着月光的轻静向冷珊的坟地走去,要是徐鹿现在知道我回来了是为了一个叫冷珊的女子,她会怎么想?我说过我不想伤害徐鹿,可我伤害了,那是一种无声的伤害,有时我认为,在爱情这件事上,我真的不如那个叫西哲的人,西哲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当那个叫桐木的女子来看他时,他对她说了,他和她之间已没有了爱情。这就是西哲性格,我做不到。
西哲说,有时爱情是让人有伤痛的,如果你不爱了,你要及时说出来,要不这样的伤痛会越来越深。那时我还不能理解西哲说的话,后来明白时,我却让徐鹿伤了心。
村落是轻静的,如月光的那份轻静一样,在这份轻静里,我向冷珊走去,一步一步走向冷珊,一步一步走向一种伤痛。冷珊走时,我没有见到她,我是从学校回来后,才知道冷珊死了,对于冷珊的死,村落里好像都有一种沉默。我不也如此一样吗?我想问摩多冷珊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摩多已离开了那个叫那措的村子,就是后来见到泥玛时,她只是看着我,什么话也不有说,她知道我想问关于冷珊的事,但泥玛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个叫那措的村子里,冷珊是泥玛最好的朋友,就如我和摩多一样,我问泥玛,村子里的人都说,冷珊的死和摩多有关这是真的吗?
唐壹,我真的不知道。
泥玛回答我这句话后,匆匆离开,好像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看到泥玛消失于村口的身影,我的眼泪不由流了下来。
夜色当空,坐于冷珊的坟前,我不知这时能对她说些什么,冷珊走了这么多年,她在我心里依然是存在的,我没有对冷珊去说我和徐鹿的爱情,虽然她现在听不到,要是我对冷珊说出了我与徐鹿的爱情,她肯定会不高兴。
群山沉静,这时有鸟的叫声在远处的山谷里响起,那叫声让我有了一种凄凉、悲伤。如同我的心情一样,这时冷珊再也不会能听到这样的鸟叫声了。不知在冷珊的坟前坐了多长时间,只有坐于她的坟前,我的心里这时才有了一份平静。
很多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冷珊就对我说过,唐壹,有一天你肯定会离开这个叫那措的村子,要是你离开了,你还会回来吗?
我对冷珊说,我怎么会离开呢?只要在那措这个村子里,冷珊是存在的,那个叫唐壹的人就不会离开的。因为唐壹喜欢冷珊。
那泥玛呢?
泥玛,她是我的好朋友,如摩多一样,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记得冷珊对我说起这些话时,她的脸在月光下是平静的,平静的如一泓秋水,我喜欢冷珊的那份平静,在那措这个村子里,只有我能读懂冷珊的那份平静。摩多有时是不能理解的。他曾对我说过,唐壹,冷珊只要和我在一起时,她的脸上总会有一份冷意。摩多这样说时,我没有放于心上,我也知道在我离开那措到城里读书时,大多时间都是摩多和泥玛在陪着冷珊。而且每到星期的时候,只要冷珊到离村子好远的山口去接我时,摩多和泥玛总是陪着她,看到他们三人的身影一起在山口出现,我的心里就有一份激动,虽然这份激动不能言表,我知道他们是我唐壹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往事如烟,一切都在岁月的河流中消失,当年那个叫唐壹的人离开了那个叫那措的村子,而那个叫摩多的人也离开了,唯有泥玛没有离开,与泥玛很多年没有相见,对于她的一切我还是知道些的。
鸟的叫声越来越远了,我知道在那措这个地方,有一种鸟叫知更鸟,听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说,知更鸟是一种爱情鸟,只要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在山谷里能听到知更鸟的叫声,那就说明这个男子与这个女子一定会在一起,而且能幸福的生活一辈子。
我没有听到过知更鸟的叫声,也许我听到了,不知那是知更鸟的叫声。那时与冷珊在一起时,心里只有冷珊是存在的,别的一切我都不会放于心上,要不是我阿娘我想我也不会到县城里去读书,我会和冷珊在离那措很远的一片山坡上放牧,我喜欢冷珊拿着鞭子的样子,轻柔的长发在风里飞着,站于她身后的我,只想与冷珊成为一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