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好。”
“是啊，姐姐比以前开心多了。”
朱丽笑笑，是真心替他们开心。虽说史蒂芬好像一直欠她一句对不起，但无所谓了，她已经在慢慢淡忘他。
“你真要辞职啊，新工作找好了吗？”福克斯问。
“我去中国，有朋友在那里。”
“去中国啊？”福克斯咂咂嘴，“中国好远哦，我给你打电话，你能接到吗？”
朱丽笑笑：“应该可以的吧。接不到的话，你给我发邮件。”
她失了恋，来找顾一凡，顾一凡不知道她的这些荒唐事，人又不差，之前他们的感情那么好，余情就燃了起来。
“我是顾一凡在美国时候的女朋友，我们分手是因为顾一凡要回国。而我现在放弃美国的生活回到A市就是想要和他结婚。今天陪我一起看婚纱的女人是顾一凡的母亲。你也看到，她赞同我们的婚事，我现在就住在他的家里。”
听了朱丽的话虽然难过，但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徐鹿继续品尝着杯中的酒，脸上的表情比起之前遇到这样的事要沉着淡定。
“那你找我的意思是什么？”徐鹿不紧不慢的把口中的酒吞进去，舌头上仍留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我希望你们断了联系。这是我今天去医院的诊断书，我怀孕了，三个月，你要看一看吗？”徐鹿看了眼朱丽递过来的诊断书，她没有打开。
心在颤动，整个人却假装没事。他突如其来的拥抱，他开那么远的车过来陪她吃饭，他所做的一切，是真心实意的吗？相信又有什么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朱丽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事不过三，这是命运对自己的警告吧，真是可笑。现在呢，是要走还是要呆在这里听她把话说完？
“看就不必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兴趣。再说，我和顾一凡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我想是你误会了。不过，既然你叫我出来喝酒，除了告诉我这个事实，是不是应该多请我喝几杯。”太多的话，已经没有说的意义，徐鹿只是想用这样的话语来表示自己的无所谓。总不能哭哭啼啼的说自己不愿离开，自己也喜欢顾一凡吧。
当一个人向她发出挑战的时候，徐鹿才发现，顾一凡已经深入自己的内心。因为疼痛，她才确定自己对顾一凡的感情。
“那是当然。今晚的酒我买单。”朱丽摇晃着酒杯，露出醉人的笑容。
十点的时候，朱丽准时离开。来之前她告知顾一凡十点准时来渡口酒吧接她。顾一凡怕她喝醉，担心她的安全，而且，自己也算是朱丽在这个城市的半个亲人，他只能履行此次接她的任务。
顾一凡的车停在门口，徐鹿所坐的位置是一个视觉盲点，顾一凡根本看不到她。而她，却可以看到朱丽很自然的走过去缠住他的手。
车灯打开，之后一溜烟的走掉，消失无踪。
徐鹿不知道是怎样走回家的。
她只是记得，她又继续喝了些酒，之后接到何启豪的电话。“我在渡口酒吧，想喝酒的话就过来。”何启豪在半个小时之内赶过来，他也是因为孙曼青的事发愁，正好找到一个可以一起喝酒互吐心事的酒伴，他当然不会放过。
他来了之后，叫了一打啤酒。
“孙曼青和我分手了，你说我该怎么做。”他有一点哭腔，眼里却没有泪水。
“我觉得我该做得努力都做了，我一直在努力平衡这段感情和家人的关系，到头来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到了我这个年纪，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那么我有很多选择。可是，我不甘心，我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我想青姐是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徐鹿心疼何启豪，但更心疼孙曼青。
“不，她一直都清楚我在她心里的地位，是因为不够爱才会不愿意接受。我已经定好飞往泰国的机票，我需要去那里呆一段时间。”何启豪一口喝光了一杯酒。
以前是孙曼青追何启豪，现在是何启豪求孙曼青。
感情上的事，谁也饶不了谁。
盛夏夜短，天空四点便蒙蒙亮了。
孙曼青打着呵欠下班，眼睛泛着水色，红的是血丝，黑的是眼圈，撞色分明，经过7-11时她进去买了些东西。
一个布丁的保质期是一年，一袋薯片的保质期是9个月，一盒牛奶的保质期是6个月，香肠0℃-4℃30天，有机苹果是两个礼拜，面包至多5天，孙曼青一边提着塑料袋往家的方向彳亍一边王家卫地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那么，爱情呢？
爱情大概也是有期限的，永垂不朽的，那是加了防腐剂的木乃伊。
孙曼青的家在细细的胡同深处，上个世纪的灰色水泥建筑，脏乱，破旧，采光差，连墙上匍匐的爬山虎都带着一种凄凄惨惨戚戚。楼道的灯很早就坏了，她在昏暗中摸索着用钥匙开门，拧了一下，突然觉得不对劲：出门前明明上了三重锁，她的眼神暗了暗。
玄关放着一双男人的鞋子。
往前几步是客厅，一个停产的电视机，何启豪正窝在布艺沙发上看碟，侧脸安静，瞳孔映着斑驳的光。
20寸的屏幕放映着费雯丽的《乱世佳人》。
何启豪不喜欢郝思嘉，但确实喜欢费雯丽这样的美人。
听到声响，他的目光越过电视扫了孙曼青一眼，说：“你回来了。”那姿态，就好像他一直一直在这儿，从未离开过一样。
她忽然有些猜不透何启豪了，虽然他们同居了九年，悲欢，离合，想想够一段义务教育的了。
而在更久之前，是一个适合回忆的初夏的下午，有清澈的阳光，有栀子的香气。
面容隽逸的转学生在黑板刷刷写下名字：陈石见。
作为一个归国子女，他不负众望来了一段鸟语花香的自我介绍，孙曼青做不好英语听力题，零星分辨出几个单词，hello everyone，my name，I like，make friends。言讫，鞠了一个优美的躬，亚麻色的头发，蓬蓬的，好像一颗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