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这一切真好
冯宸宸2017-08-22 18:032,069

  那是个黑乎乎没有开灯的KTV包厢,同事们在隔壁飙歌,她出门要去厕所,被史蒂芬拉进了来,史蒂芬揽起她的腰,推她到墙上,他搓着她耳朵上方的头发,把嘴递了上去,她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回应。史蒂芬在她嘴上说:“把舌头给我!”她就把舌头给了他,整个人像酥了一样。

  这个镜头,她反复回忆了许多遍,在车里,在写材料时,在开会时,在吃饭时。无数次地想起,小火苗每次都会从肚子里窜起,带来一阵胃部痉挛,她脸红心跳,如果史蒂芬不再找她,凭着这点记忆,大概也算得上刻骨铭心了吧。

  史蒂芬是玩家,朱丽不是不知道,他多金、高大、英俊、幽默、潇洒,她能想到的男性魅力都在他身上体现,他跟洛思、跟珍妮大概都有过一段,还有二楼信贷公司的洋妞,大概也是他床上的伙伴,不然早晨怎么会老搭他的车来上班?

  可史蒂芬,史蒂芬为什么去亲她,他大概是喝的太多太寂寞了。朱丽看看表,四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一天又这么过去了,办公室的人都在等着下班,最后的二十分钟,有的用湿巾抹了抹桌子;有的把喝剩的茶水倒进垃圾桶;有的眼睛仍盯着电脑,手指飞快的舞动,大概在给线上的朋友告别;朱丽把没看完的小说放进包里,那是李碧华的《诱僧》,鹅黄色的封皮,画了只和尚的脑门,六颗香印,这本不厚的书看了有两个礼拜了,总是掀开摆在桌子上,心却飘飘忽忽又飞到史蒂芬那晚那个吻上,回过神来,翻去一页,心绪仍是在两个礼拜前的晚上。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种经历,当你特地留出一段时间来想念一个人,想你们之间已经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今天之后,你们会怎样遇上?他会说些什么?当时的阳光是如何好?风应该怎样吹着?突然他敲了敲你的桌子说:“朱丽,三季度的计划书有没有做好,做好拿给我,明早要。”

  朱丽被他的男主角从幻梦中叫醒:“就好了,明早我打出来拿给你。”他从她的格子间走过去,刮过一阵风,有他的味道。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忘记了?记错了人?还是那晚根本就是她的一场梦?朱丽心里酸酸的,心从胸腔掉到了肚脐。遇到史蒂芬之后,她变得很自卑,从第一天来公司见习,他带队从工地现场检查的时候,她就爱上了他的背影,他穿着很平常的夹克和休闲裤,带着安全帽,在尘土飞扬的水泥地上快走,她和其他几个新人一路小跑的跟着,然后就看他站在未完工的摩天大楼面前对着图纸指点江山,她爱上了他,可能从第一眼开始。

  可他大概连记起她的名字都费劲,朱丽躺在沙发上,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一点,明天要上班,可她睡不着,她想变得漂亮,变得优秀,变得光彩照人,那么史蒂芬,会不会在茫茫人海中专门为她点一盏灯,令她成为他的与众不同?电视上在放《BJ单身日记》,里面胖胖的,没什么姿色又十足蠢货的瑞尼齐薇格在两个英伦帅男的追求下摇摆不定,这框人的电影!完全是拍给她这种没颜值没事业没存款,前途一片渺茫的女人聊以自慰的。电影的最后女主跟暖男在一起了,可朱丽心里更喜欢电影中的休。格兰特,像极了史蒂芬,花心、不负责任,偏偏魅力十足。

  洛思怀孕的消息传遍了公司。朱丽刚好上午出城去报送材料没有看到现场,中午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沾上椅子,就被小李和楠楠围住。“喂,大新闻!”楠楠一脸八卦的说到,她一向这样,先丢出这么一句,非等听众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事,才愿意继续说。“早上洛思把史蒂芬的办公室砸了。”

  “什么?”朱丽一脸错愕。也隐隐猜到是因为情债。

  “据说洛思怀孕了,史蒂芬总监不愿意认账,那意思是生不生随你,我可以养,但是想结婚?呵呵,不可能。”

  “当时给洛思气的,照脸就扇了史蒂芬几巴掌,我在茶水间都能听见响。”小李补充道。

  朱丽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极力地掩饰她的不平静。朱丽问:“总监人呢?”

  “走了,一上午没见人。”

  这天,一个耗时三年的项目终于验收完毕,公司在天台上办了个庆功派对。朱丽花了三千多块,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件宝蓝色抹胸晚礼服,尽她所能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借来了表姐的钻石吊坠,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真有点不敢相信,她打扮起来也有几分姿色。不知道刚刚喜当爹的史蒂芬今晚会不会来呢?昨天夜里,她又梦到了他,每天入睡前她都会尽力地想他,一来是因为情之所至难免牵挂,二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巴望醒时想的多一点,梦中他出现的就多一些。

  他和她站在一片海里,齐腰的大海,天空是墨水色的蓝,布满了星星,史蒂芬的倒影她触手可及,他面对着她,眼睛却看向她身后,她喊史蒂芬、史蒂芬,他眼光呆滞,并没有回应她,梦中的自己回头一看,身后有个长发女人的剪影,精瘦干练的轮廓,看不到五官。再转过头看史蒂芬,已然不见踪影,她在海里艰难的移步,寻找她的爱人,可远远看到两个背影结伴而去,越走越远。

  提着裙角爬到天台,她惊了一下,这是午饭后大家经常来抽烟的地方,空旷荒凉,经这么一布置,还真有些夜店的感觉。地面贴满带着星光的夜光地纸,酒吧台仿着原始森林的模样,绿油油地挂满了假树叶,自助餐呈半圆形在天台一角摆放,那里的人寥寥无几,眼光所能企及的地方都闪烁着霓虹,音箱里缓慢地传来萨克斯的动人曲目。这一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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