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父母他们怎么和赵婶谈的。
等我接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赵婶连同她的行李一起在许家消失了。
虽说这次赵婶做错了事,但一个照顾了我二十几年,从小看我长大的老人,说不见面就不见面了,放在谁那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最让我疑惑的是,父母本不是那样苛责的人,即使这次进了医院,也不见得能将一位陪伴他们多年老人送走。
我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然而还没等我深究什么,我便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电话。
“攸,许攸。”
我握着电话的手一顿,完全没有想到对面的人居然是曲励峥!
“励峥?”我惊讶的回了一句,但接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说没有想过去联系他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一方面想着如果能借着这个由头让他忘怀的话,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你还好吗?”
曲励峥的声音比之前要沙哑沉重许多。
“我很好,我回到了父母身边,顾渝城……也把我照顾的很好。”
“那就好。”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悲伤,让我不由得为我这么薄凉的行为产生一丝内疚。
“你打电话来,是事务所出什么事了吗?”
那边的声音停滞了一瞬,复又响起。
“不是事务所,是我。”
他的呼吸声变得有些沉重,“我、我到S市来了。”
我猛然一惊,曲励峥竟然会找我找到S市!
“你这是何必?”
“许攸,我想见你一面。”
或许是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后,曲励峥的勇气一下子倍增,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吞吞吐吐了。
“自从你离开B市的时候,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我怕你出事,我安慰自己顾先生是最好的医生,他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怕他对你不好,但同样我又怕他对你太好,这样你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曲励峥语无伦次的说着,他完全没有掩饰他的无措和纠结,听在我的耳中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诉说着我的无情。
“我曾经尝试过无数种方式想要和你取得联系,但是我又不敢,直到我浑浑噩噩的来到S市,这才不得不发。”
“对不起,是我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你。”
我将心头的酸涩压抑下去,对曲励峥回道,“你现在在哪里?”
“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购物商场,旁边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彩色喷泉。”
我听了他的形容判断出了他的位置。
“那这样,你就到商场里的一间西餐馆吧,我一会到那里去找你。”
“好,我等你。”
隔着电话我也能听出那人的紧张和期待,然而我还是没有再回应他一句话。
挂断电话后,我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我被顾渝城和之前熟悉的一切给迷晕了头脑,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过那分别的六年。
于是我有意无意的逃避着曲励峥的存在,也假装在自己离开后,那人会有更好的发展。
“攸攸,怎么了?”
顾渝城从身后揽住了我,我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有些无力的问他,“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薄情的人?”
“怎么突然这么问?”
“刚才曲励峥给我来了电话,他说他来S市了,想要见我一面。”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继续道,“他陪我度过了那么多艰难的时光,然而我现在却想躲开他,我怎么会这样呢?”
顾渝城听完没有立刻回复我,而是将我转了个身子面向他。
他的指腹从我的眼角一路摩挲到我的耳根,最后落在耳垂上轻轻揉了两下。
“我的傻攸攸,薄情与否是这样来评判的吗?”
他说着,在我的脸侧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开口继续道。
“傻丫头,不是每份感情都需要你用同等的来回报的。”
“攸攸啊,一个人的爱情总共就这么多,而不巧的是我们的都给了彼此。你可以给其他的人任何感情,但唯独这份爱你会偷偷地藏起来,不与他人分享。”
“一个人哪怕‘无情’一些,也千万不要滥情。”
“更何况我们攸攸才不是无情,她只是把她的情全放到我这里保管了。”
“爱情就是因为他的稀有,才更加弥足珍贵啊!”
我整个身体都靠在他的怀里,听了他的话之后,我的心情顿时开阔了很多。
就像顾渝城所说的,我对曲励峥抱有歉疚是因为我不能回应他的深情。
但是反过来,曲励峥会想要我“施舍”给他的感情吗?
显然不会的。
所以,我应该对他的感情表示尊重和感谢,而不是将它当做一种负担和累赘。
我喟叹道,“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的?”
“原来许小姐也没有现在这么庸人自扰啊。”
我报复性的在他腰间掐了一把,“顾先生,嘴上功夫见长啊!”
“哪里哪里,有时间的话我会让许小姐见识我更厉害的功夫的。”
顾渝城一边被我掐得倒吸一口气,一边嬉皮笑脸的回着。
偏生我们是拥抱着的姿势,再加上他在我的耳边近乎呢喃的说着这么一句暧昧的话。
简直调戏意味十足!
我不怒反笑,一把推开他朝着母亲喊了一句。
“妈,一会把王叔借我用一下啊!”
王叔是我们家的司机,平时父母出门都喜欢带着他,但是我的话因为有某人,所以用司机的机会并不多。
母亲以为是顾渝城有什么事,便一口应下了。
还没等我给顾渝城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时,那人就反客为主,将我的嘴巴紧紧的捂住了。
“伯母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带着攸攸过去就行了。”
得到母亲一个了然的眼神后,顾渝城这才将手放开。
“攸攸我错了。”
我不得不承认,顾渝城实在是不负顾狐狸之名啊。
我还没发火,这人就先开口认错,将我的怒意给堵了回去。
“原谅我吧。而且你自己去见曲律师,我不放心。”
我抱臂站于一侧,“哦,顾先生刚才不还大言不惭的安慰我呢么?”
“那不一样,刚才是你们双方的事,可我和他是情敌。那套理论在我身上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