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趴在顾渝城的胸口愣神。
直到母亲叫了我好几次名字我才回过神来。
“母亲？”
“渝城这是发烧了？对了你怎么没在房间里？”
我摇了摇头，不欲多言。
“凌嫣那丫头刚才还找你告别来着，那我就让司机送她回去了。”
“好。母亲您帮我拿一条湿毛巾好嘛？”
母亲连着叹了几口气，拿出体温计给顾渝城试了一下温度。
“渝城这都烧到三十九度了，要不去医院吧？”
母亲担心的说着，而我只是整理好他头上的毛巾，便乖乖的窝回了他的怀里。
“算了，听他的话吧。去了医院他会更不放心的。”
“不放心？”
母亲当然不知道顾渝城所谓的不放心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也没有力气去给母亲解释了。
我只是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唉，你们心里有数就好。但可别强撑着，攸攸你也是，别再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病了。”
“我知道的，母亲。”
听着母亲离开的声音，我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将他头上已经失去凉意的毛巾换下去。
我知道这时候去医院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可是当顾渝城醒过来看不见我，又或者见我守在医院中照顾他，那更是又为他增添了心里负担，我不能顾此失彼，只能做到最好的照顾他。
也不知是我心神不宁还是怎地，我一失手竟没有拿住毛巾。
我不知道它掉在了哪里，只能在床上摸索着，又不小心误伤到了顾渝城，惹得那人一声闷哼。
我着急的就快要哭出来。
真没用，真是没用！
我忍不住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恨自己为什么偏偏看不见，又为什么连照顾自己心爱的人都做不到！
“攸攸！你别这样！”
母亲从门口冲了过来，将我一把抱住。
我顺势环抱着母亲的脖子将泪水一下子全都抹在她的衣服上。
“母亲，我好没用啊！我是你们每个人的累赘，你们不要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不是的攸攸，你不是我们任何人的累赘，相反我们都非常的爱你。”
“可是我就是你们的负担不是嘛？我除了拖累你们什么都做不到，连我想给顾渝城换一次毛巾都不行！”
我哭着在母亲的怀中挣扎着，双手紧握成拳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母亲一把拉开我的手厉声道，“攸攸！”
我此时心里乱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嘴里只是一遍遍的喃喃道，“我真该死……”
母亲再也没忍住直接一个巴掌打在了我的左脸。
这一下我立刻噤了声，将头偏到另一侧去。
“现在冷静了吗？”
我抽噎着点了点头，丧失了力气似的从母亲的身上滑坐到床上。
“攸攸，这话我只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都爱你，所以你永远不要觉得自己亏欠我们或者有什么不甘的，因为这样就是你看轻了它。”
“可是母亲，我现在连我自己心爱的人生病了，我不仅做不到照顾他，而且还是忙中添乱！我、我……”
母亲温暖的手心抚上我被打的那一侧脸颊。
“疼吗？”
我摇了摇头，母亲看似声势大，但其实早已经卸下了一部分力气，打在我脸上的时候便真的不怎么疼了。
“可是我心疼。”
我怔怔的抬起头望着母亲所在的方向。
“我的傻孩子，你在着急为什么自己不快点好起来的时候，我们也在自责为什么要病了让你担心呢？”
“母亲……”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心疼是相互的，爱也是。”
“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担心呢？昨天就是因为担心我睡不着，然后在客厅里着了凉，如果再这么下去我真的很怕他会大病一场的。”
母亲轻笑着摸了一把我的耳垂，“所以你要努力的好起来，也要听话让渝城放心。”
“我很讨厌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比起这个，我们更不喜欢逞强加瞎想的你。”
我被母亲煞有其事的样子给逗得笑了出来，聊过天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母亲，谢谢你。我想应该是我们太爱彼此了，爱到患得患失，只想着要对另一方更好，却没想过自己所认为的好在对方看来。是不是那么重要？”
“臭丫头终于想清楚了！也算是没浪费我白白浪费了一个早上的口舌！”
我吐了吐舌头，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对了，脸上的伤别忘了上药啊。”
母亲说着将毛巾重新塞回了我的手里。
“杯子里有温水给你放在柜子上了，渝城醒过来的时候一定口渴。还有换毛巾的凉水也在你脚下不远的地方，一弯腰就能够到。”
“母亲，你就不担心我照顾他中间出什么差错吗？”
“我担心有用吗？更何况我要是拦着你，你难道不是更难受嘛？所以索性就随你去了。但是攸攸我希望你记住，我们所有人都从来没有逼过你坚强。”
我将一切的情绪掩于眼底，脸上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谢谢母亲。”
心情平静下来，手上也就不容易出错了。
甚至我还颇为自喜，感觉自己的接受能力好不错。
至少过了这么一上午，我照顾起人来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了。
我触摸着顾渝城比早上凉了不少的额头，也终于放下了提起很久的一口气。
“顾先生，可别再生病了啊。往常都是你在照顾我，把我养的笨手笨脚的，你可要负责啊。”
我用自己沁凉的手指描绘着这人的轮廓。
自从我看不见以来，隔三差五的就会拉着顾渝城上演一遍这出戏码。
我害怕自己忘了他的模样，即使他的样貌早已刻在我的心底挥之不去。
可能更确切的说，是我害怕我们缺失的这一段时间吧。
嗯，好像是又瘦了一点。
我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怎么办呢，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你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我怨念的自言自语，却没想到在我说完之后耳边便响起了顾渝城的声音。
“怎么不是一个好现象了？我就觉得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