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念怡怎么还没下来?”
上次我和顾渝城把然然接回顾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母亲打了无数通电话摧着回去。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在送走了叶家两姐妹之后,带着顾然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而顾渝城度过了本应休息实则一点都没有休息成功的几天后,也回归了工作岗位。
这不,早餐刚吃了没几口便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佣人早上去叫她,说是她不舒服等会下来。”
母亲的声音也颇为担忧。
“我上去看看吧?”
我说着便提步走上楼去。
杜念怡的房间接近拐角处,我扶着扶手走到头便是。
我抬手正欲敲门,便听到了里面传来故意压低的愤怒声音。
“什么就是我的错了?是你办事不力还要怪我?”
听起来像是在和别人打电话。
可是什么人会让杜念怡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呢?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放下了想要敲门的手,将耳朵贴近了门。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告诉你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的过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哦?还想要威胁我?别忘了,你一家老小的命都握在我的手里呢!你还敢讲条件?”
杜念怡这番话听起来极为恶毒,微微挑高的语气略微有些颐气指使,可偏偏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柔情似水。
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副诡异的模样。
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将那样温婉的杜念怡,和里面这个嘴里毫不留情的把人逼向绝路的女人,完全无法混为一谈。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杜念怡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电话那头的人戳到了她的痛脚,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是我识人不清,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她?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足够让我暗暗心惊,我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借了一个力。
而里面的声音还没有停止。
“是啊,我是无耻,但是你说的话会有谁相信呢?”
她低低的笑了一下,声音极为危险。
“怀疑?他们要是怀疑我还用等到现在?”
她顿了一下,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让她略微沉吟了片刻。
“好了我知道了。你最好记住不要乱说话好好表现,这样我们就会遵守承诺的。”
我在门外双手紧握成拳,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我在心里对杜念怡的话隐隐有些怀疑,但又不想去往那个方面靠拢。
所以即使我现在生气到了极点,我也依然在在潜意识里没有把她和那件事联系在一起。
“攸攸你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我想的出神,竟然没有意识到母亲已经缓缓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暗叫一声糟糕,急忙在心里思索对策。
我凭借着过人的耳力听到一句,“就这样,我先挂了。”
然后杜念怡便匆匆挂断了电话,随即打开了房门。
我收敛好脸上的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伯母,攸攸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她的声音与刚才的充满恶意截然不同,还是一样的温柔甚至还带着几分虚弱。
若不是我刚才听到了她的对话,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人居然在几秒之内,滴水不漏的转换了情绪。4
然而我也并不是什么善类,面上丝毫不漏声色。
“我们看你没下去吃早餐,又听说你不舒服,所以就上来看看你。”
我的声音也是充满了担忧,我相信只要有一面镜子,照出来我的脸上一定是关心焦急的神色。
逢场作戏么,谁不会?
更何况我在B市打拼的时候,面对一群老油条,个个都能抵得上十个杜念怡,不也是混得如鱼得水。
她还是太嫩了点。
“让攸攸姐和伯母担心了,我就是刚才有些头晕,现在好多了。攸攸姐你也是,干嘛站在门口不进来呢?”
她这话别人或许听不出个一二,但是对我来说却明白她的试探。
很快我便调整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我站在门口?我也是刚要敲门母亲便过来了啊。”
“是这样么……”杜念怡喃喃着,不过下一刻便挽上了我的手臂,做出搀扶着我的模样,“我们快下去吧,攸攸姐你不还是没吃东西?”
“你们这些孩子啊。”母亲感叹了一声,“好点了就快来吃饭吧。”
母亲也充满了疑惑,然而我还没打算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笑了笑,跟着杜念怡故意放慢的速度一步一步走着。
“攸攸姐……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这个时候如果再否认更会增添她的怀疑,我只好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
“念怡,也许是我平时对你的关心少了,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一定要说出来。你要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来看的,我不希望你走弯路。”
“攸攸姐我……”
“你先听我说完。”我扬手打断了她,“刚才我是隐约听见了几句话,大概也能猜出来你是想惩罚某个人。我不是想要教育你,毕竟在商场上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我从小就见得多了,自然也不会怪你。”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从小就温文沉静,现在在商场上历练了这么久,我也不难想象其中经历了什么。但是啊念怡……”
“但是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充满才气的女孩,一举一动都是诗意。不需要为了一些事而染上不纯洁的颜色,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诗情画意下去,你明白么?”
我有所隐瞒,但是话中字字都是真情实意。
我希望她一辈子都碰不上这些肮脏的事情,走上一条不归路。
“我明白了攸攸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明白就好,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妹妹,什么事都有我在前面替你担着呢。”
“嗯!”
杜念怡重重的应了一声。
母亲在楼下遥遥的呼唤着我们,我转头对着她一笑。
“我们快下去吧,母亲都等得急了。”
我表面上看似松了一口气,像是怕妹妹走向歧途的姐姐一样及时纠正。
但其实我的辛丽丽完全没有放下这颗石头。
也许这许多年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已经萌萌发芽。
而我一直没去关注,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使得它在外界的滋润中一点点的成长起来。
等到我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我轻轻吐了一口浊气,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但总归还是要提醒一下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