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尔终于不淡定了,伸手制止了还要继续前行的兵士。
一旁的谋士也发现了这样尴尬的情景,急忙向特木尔进言到:“首领,想来他们早有防备,咱们不能再耗费时间在这儿了,王上还等着我们去救呢!粮草不如我们节省些,只要到了我朝地界,想来干粮的事情是可以解决的。”
特木尔这才双眼赤红瞪眼看着前方,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来,半晌后,硬是挤出了几句话:“撤兵,带上伤兵,咱们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仇,我总有一日定然来报!”
这话他是出自真心,这是奇耻大辱!但是听在旁人的耳中,却是有推脱责任的嫌疑了。
见军营外的几万大军绝尘而去,连璧的心才突然落了地。身体一松,差点跌倒在地。幸而被一旁的宋飞扶住:“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连璧晃了晃手,只一阵阵的发晕。那么多的人命,只是这一瞬间!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作孽呀!……片刻后,吩咐到,“抓紧打扫战场,派人加强警戒,提防雍朝人的去而复返。我去写奏折!”说完,慢慢推开宋飞的手,向前走了。
宋飞看着连璧踽踽独行而去,背影悲戚,向来挺直的身体竟然有几分佝偻,他向来洒脱的性子也不由涌上一股悲凉,又看眼脚边从石缝里渗出的丝丝血迹,红着眼眶低声咒骂到:“娘的,该死的打仗!等老子有命活着熬过这一场,定然辞官回家娶个婆娘好好过过日子!”恨恨地锤了一下墙壁,转身走了。
永康帝看着一封一封的战报从前线送回来,阴沉了好几个月的脸色终于放晴了些。看过一遍,不由又看过一遍,点头赞道:“不错,不错,雍朝终于撤兵了,姜跃不错!很好,很好,边州也保住了,这个连璧也很好!哈哈……很好!哈哈……”
一旁的老内侍听了这话,急忙上前恭维到:“吾皇英明。这是天佑我大宏朝,恭喜万岁贺喜万岁!这都是吾皇的英明感动上苍,保佑我朝千年万载!”
“呵呵!赏!你这老干柴,净捡着好听说!”永康帝倒是一副调笑模样,说话是也放松了不少。
“万岁折杀老奴了,老奴说的都是实话!”马屁拍得脸不红气不喘。
“哈哈哈……赏!”永康帝顺手便拿起手边的一方白玉雕蟠龙镇纸扔给了老内侍。
老内侍急忙做出爱不释手、受宠若惊的样子跪地谢恩。
满殿都是皇帝舒畅的笑声,此时,门外的黄门有进殿禀报:“宫门外一位自称邓凡的将领说是奉祁将军将令从雍朝的王庭送信回来了!”
永康帝惊诧地顿住笑容:“王庭?雍朝王庭?”怎么跑了那么远?吩咐到:“宣,快宣进来!”
邓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进了宫,甲胄上满是血污,蓬头垢发,有辱圣眼,这已经是杀头的罪了,不过,永康帝可没计较这些,连充斥在正德殿的难闻气味都好似没闻到,甚至没容邓凡三叩九拜的行礼,只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祁霄现在雍朝王庭,这是何意?”
邓凡也是头一次面圣,不过,现在他是连紧张的精神都没有,要不是这一口气支着,早就晕倒在地了,听了永康帝的问话,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答到:“是,祁大人带着两万人奇袭雍朝王庭,现在已经夺得王庭,雍朝老王上被祁大人拘禁……”
干脆趁着还有些精力,便把边州和雍朝这些事情都一一的讲了一遍,末了掏出祁霄写的奏折,还有祁霄写的家书,说道:“这是祁大人的奏折,还有家书,祁大人现在以不到两万人的兵力驻在雍朝内部,孤立无援,只等万岁旨意!军情紧急,还望万岁恕微臣失仪之罪,宫门外还有一千精兵随微臣奔袭归来……”
也就将将说道这儿,还不容永康帝做出什么批示来,邓凡便身体一软,晕倒在了正德殿——已是力尽!
正德殿的一干人吓了一跳,晕在正德殿的人这还是头一份。还是永康帝反应过来,当即吩咐到:“命太医救治,务必把人救回来,还有,宣旨,着禁军好生安置宫外的一千人。”
老内侍急忙把邓凡手中的奏折呈了上来,然后又去找人把邓凡抬了下去,宣旨太医。
永康帝听了邓凡的话,一时间竟是没缓过来,这个姓祁的也真是胆大的很,这样冒险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过,这效果有些出乎意料了,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急急地拆开奏折,细细看过,当即抚掌大笑,欢喜的不由起身在御阶上来回走了两圈,这可真是大涨国威。复又坐下,拿起那块写着“冷雁公主”的玉佩,又看过祁霄的谏言,思量半晌,提起笔,亲拟圣旨。
写完圣旨,这才发现一旁还有一封家书。拿起这封家书摩挲片刻,看着御案上带了汗味和星星血渍的奏呈,最终叹了一口气,吩咐一旁的小黄门道:“把这封信送到祁府……如果祁夫人想要写回信,你便等着。”说得很是意味不明。
“是!”小黄门拿着信走了。
周梓瑾接过祁霄的来信,已经是喜极而泣,也顾不得失礼,当即便拆开了信,只是寥寥几笔,安好勿念之类的,但就是这几个字,恍如隔世,看着这熟悉的几个字,就好似看到他的本人一般,本就汹涌的感情愈发澎湃起来,恨不得当即便飞过去一般。
小黄门见了,笑呵呵地说道:“祁夫人,万岁说了,要是祁夫人想给大人回信,尽可写来。”
周梓瑾这才察觉出自己的失礼,急忙擦掉眼泪,“让内侍见笑了!”
“祁夫人客气了!祁大人战场效命,夫人日夜忧心,这乃是人之常情!”
“可知这信是那位大人送回来的?内侍可否方便告知?”
“是一位姓邓的大人飞马送回来的!”
“邓凡?他现在何处?他现在可好?”
“邓大人力竭晕倒了,正在皇宫医治!想来是无碍的!”
周梓瑾这才吁了一口气,“那就好!”转而对彩月说道,“去给大人收拾两件中衣,然后把章先生配伤药拿上两瓶。”看着纸上虚浮的字迹,复又担忧的皱起了眉头。要是能见见邓凡就好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了?不会是受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