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楚音歌的眼神都可以杀死羽颜了。
“就算是要死，那也不要死在这里，你死了，你觉得羽族的人会放过我么？你这是想让我给你陪葬吧！”
“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怎么和我一起死的意愿都没有么？”羽颜的语气很是哀伤。
这份哀伤听到楚音歌的耳朵里，就像是在心上刮起了一阵清风一般，让人心寒。
“想要我陪着你死，简直就是做梦！”
“看来，你是真的很恨我啊。”
“不然呢，你觉得事到如今，我对你还会有爱么？真是好笑！”楚音歌一把甩开羽颜的手，朝着寝殿外面走去。
她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很想要杀死羽颜的，可是也有那么一瞬间，她是不希望羽颜死的。
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错的是这种爱的方法过于偏激，所以才会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这样的困境。
她承受不起羽颜的深情，更加承受不起羽颜的一条鲜活生命。
楚音歌找到苏小小的时候，把事情的前有后果都说了一遍，苏小小这个咋咋呼呼的性格，立马开始不相信人生了。
“楚音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真的把尊主刺伤了？不会吧，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到教教我啊，我真的被你吓到了，这，这，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他没有想过对我防备，也没有想过对我出手。如果换做是羽卫，你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要了他的命。”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小小有些惊讶，她刚刚和羽卫确定了关系，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呢，楚音歌怎么就知道了。
楚音歌双手抱在胸前，眼里尽是嘲讽。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怎么都隐藏不了的，他的眼睛里，永远都只有你，只不过你的反应迟钝，所以从未发现过。”
“那，尊主是真的爱你，这你也应该知道的吧。”苏小小试探的问道。
楚音歌不说话了，她起初还能够装作不知道，可是事到如今，这种事情还有隐瞒的必要么？
“你说的没有错，我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喜欢我，可是我受不起他的喜欢。”
“为什么？反正现在慕梓渊都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不给尊主一个机会呢？”苏小小很是不明白。
如果说以前楚音歌是因为慕梓渊而拒绝了羽颜，那么现在这个拒绝的理由不在了，应该可以接受她家尊主才对啊。
单纯的人永远单纯，楚音歌看着苏小小，忽然就想到已经死去的果子。
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定要去做选择的。
羽颜是她所有痛苦回忆的开始，她只要一看到羽颜，就会想到自己最想忘记的那段记忆，这般痛苦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即便是没有慕梓渊，她也不会选择羽颜。
苏小小不懂楚音歌的脑回路，她觉得这个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简单的，不是你就是我，不是离开就是留下，却不知道，很多时候，残忍的事情都只是潜伏在美好事物的表面之上。
看不到，但是却可以感受得到。
苏小小幻想出来的生活不存在于楚音歌的现实之中。
叹了叹气，楚音歌竟然意外的摸了摸苏小小的脑袋：“希望你一辈子都可以这样下去，这样至少你的人生都是好的。”
“楚音歌，你……”
“别你了，你要是在不走的话，你家尊主的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你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我下手有多重，你应该知道的。”
苏小小抖了抖脖子，不敢在继续耽搁下去，带着自己的医药箱就朝着寝殿去了。
可是等到苏小小到寝殿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尊主根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尊主，楚音歌不是说你……”
“说我快死了？”
“嗯嗯嗯。”苏小小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羽颜解开自己的衣服，那心口上的伤痕还在源源不断的流血，可是羽颜却是没有什么感觉一样。
“这点伤死不了的。”
“尊主，这是这点伤么？”苏小小瞬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伤口如果不处理的话，就算是自家尊主，最后也会血尽而死，可是看看自家尊主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伤口放在心上。
苏小小觉得自己有些不淡定了，难道这些有本事的人都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做一回事情么？
楚音歌是，她家尊主也是。
羽颜笑了笑，感受着伤口的疼痛，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就那么落了下来。
“你说，阿歌到底是有多狠心？她对我怎么就这么的残忍，我到底哪里不好？”
这是苏小小第一次看到自家尊主哭了出来，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居然流出了眼泪。
苏小小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看到这么让人震惊的一幕。
开什么玩笑，她家尊主是什么人，那可是羽族主宰生杀大权的人，可以任意妄为，可以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情，这样铁血丹青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会哭呢？
流血都不会流泪的人啊！
如果说苏小小对楚音歌之前还有一点同情的话，这会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因为真正应该同情的人不是楚音歌，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羽颜把一颗真心奉上，楚音歌不要也就罢了，还要肆意践踏，可是羽颜偏偏还是不肯死心。
就那么喜欢这个人么？
喜欢到根本不能自己，喜欢到死活都不肯放开的地步么？
苏小小忽然就难过了起来，是真的难过，她走到羽颜的面前，想把羽颜的伤口处理一下，却被羽颜拒绝了。
“就这样吧，让伤口痛一点，我才能过的好一些。”
“尊主，你不要这样，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没有阿歌，就算是千秋百代于我又有什么意思的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活着，你就有争取的机会，但是如果死了，那可就真的半点机会都没有了。”苏小小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只可惜，此时此刻的羽颜心里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难受从胸腔发出，蔓延全身，不可抽回。
苏小小忽然觉得心很累，有点儿想要彻底放弃不去管这些破事了，可事实上，她不能这么做，因为眼前的人还是羽族的尊主，而她还是羽族的神医大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羽颜就这么死去。
“如果尊主继续这么自暴自弃的话，我觉得不仅仅楚音歌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我们整个羽族都不会在仰望尊主了，我们羽族那么多的人，把尊主当成是神明一样的供奉，到头来尊主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都会失望么？还是我们的失望对于尊主来说，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呢？”
苏小小以前从来都不敢对羽颜说出这样的话的，因为她还年轻，她还想要多活几年，但是如今，却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什么话都敢说了。
“尊主，你清醒一点吧，这个世上不是只有楚音歌一个女子，你就不能把目光放到长远一点么？”
“你说的对，这个世上不止楚音歌一个女子，可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楚音歌啊。”
苏小小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自家尊主已经走火入魔了，中了一种名字叫做楚音歌的毒，估计不久，就会毒发身亡了。
“既然尊主不愿意医治，那我也就不必勉强，但是这件事情是楚音歌引起的，作为羽族的人，我现在就去杀了楚音歌给尊主报仇。”
“你杀不了她的。”
“……”苏小小气的整个人都开始抽筋了，她真的很想要把这一个一个的脑子都打开看一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如果爱情真的让人这么难受的话，那么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需要爱情这个东西了。
“我的确是杀不了楚音歌，但是羽卫可以，羽族的人可以，难道尊主忘了么？我的身份是可以在羽族发出追杀通缉令的。”
“别这么做。”
“想让我不这么做，那尊主就答应我，现在把伤口处理好。”说着，苏小小就要动手去清理羽颜的伤口。
羽颜躲了一下，最终还是任由苏小小摆弄了。
他知道，苏小小也是一个说得出来做得到的女子，某种地方，苏小小和楚音歌还有些相像。
固执，相当的固执。
而他自己已经不是固执的问题了，而是执念，对于楚音歌的这一种执念迟早有一天会毁了他，可是他却甘之如饴。
苏小小处理伤口的时候，尽量还是动作放的轻盈了一些，但还是惹得羽颜皱了皱眉头。
本来伤口就痛，处理的时候免不了更加疼了。
不过羽颜并没有吭声，倒是苏小小最先觉得抱歉起来。
“是我弄疼了尊主了么？”
“不碍事的。”羽颜摇了摇头，脸色苍白。
苏小小有些懊恼，不过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手脚利落的帮助羽颜处理了伤口。
等到伤口包扎完了，苏小小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