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辉脸上一红,干咳了一声,才尴尬道:“玄云白猴不愧是玄级上品的魂兽,它又生性顽劣,所以……”
“没有关系,这种事情急不得。等大比结束后,我再给你想想办法。”宋子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玄级上品的魂兽如果这么简单就被驯服了,倒才奇怪。
话毕,他又将话题转向了陈其,言语之间多是叮嘱,带着淡淡的担忧。几位师兄也都纷纷附和,让陈其量力而为,切不可太过逞强。
一直埋头吃饭的陈其心中叹息一声,他明白众位师兄的好意,但是他们言下之意,显然都不相信陈其有任何胜出的可能性。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陈其的情况摆在这里,没有可以用的“魂”,自然也修炼不了威力巨大的魂术,操纵不了合适的魂器。纵使他修炼的是天级的月魂决又如何,正面对抗起来,要是能够在对手身上走下几招,就已经是万幸了。
这让陈其心中郁闷,却又不好反驳师兄的关心,只得连声敷衍,几口将饭吃完,道别回房去了。
刚回到房中,关上门,就见到一只如箭一般迅捷的黑影从窗外冲过来,“嗖”的一声稳稳地停在陈其的头上,动作之熟练,停得之精准。
“小白,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站在我头上,别的鹰隼都是停在肩头或者手臂上的,你这样我还怎么带你出去见人。”陈其郁闷道,伸手想将头上的黑隼赶开。
但是那黑隼似乎十分高兴,左摇右晃,躲避着陈其的手,就是不肯离开,嘴里不断发出“咕咕”的声音。
“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
陈其举手投降,然后从袖子里缝制的内兜中取出一个香囊,拉开系在香囊上的短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
黑隼一下子兴奋起来,从陈其的头上飞起,落在桌上,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黑虫。
黑虫看起来十分虚弱,有气无力地扭动了两下,却是不再动了,仿佛认命一般。
黑隼发出得意的“咕咕”声。
陈其伸出手掌,覆在黑虫之上,心念一动,魂力的光芒便从手掌上散发出来,向下落在那黑虫上。
受到魂力的刺激,黑虫又剧烈地颤动起来,陈其稍稍把手掌抬高了一点,魂力却是不停。
只见那黑虫在魂力的滋润下迅速长大,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又变成了手指长短大小。
一旁的黑隼却好像还不满意,“咕咕”地叫。
陈其继续催动魂力,魂海中流动起来,源源不断的魂力经由他的手掌落在黑虫身上。
又过了一息,那黑虫又长大了一圈,头顶上的触须变成了四条,背上竟然出现了两条小小的裂缝。
这时候,黑隼兴奋的叫了一声,低头一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锋利的鹰喙将黑虫拦腰截成两半,又是一叼,仰头,黑隼便将其中一半吞入嘴中。
那黑虫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体迅速萎缩下去,只剩一般身体抖动两下,变成了最开始虚弱的模样。
陈其收起魂力,用香囊将黑虫收起来,贴衣放好。黑隼已经又风风火火地冲出了窗子,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鹰唳,和刚刚“咕咕”的声音判若两鹰。
“这只白眼鹰真是越来越能吃了。”陈其摇摇头,收拾了一下,翻身躺到床上。
“这个法子虽然麻烦了些,倒还管用,噬魂隼就不说了,这黑虫也是奇物,隔几日被这么拿出来折腾一番,倒还活得好好的。”老吴的声音响起。
“唉。”陈其叹息了一声,却是在想别的事情。月松阁主的话和师兄们的关心交替出现在眼前,让他心中有些郁结,仿佛一块石头压在了那里。
明日就是门内大比了,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胜出,他虽然心中倔强,其实心中也是十分担心的。
前几日他与吴辉前往练武场观看,被那些千奇百怪又高深莫测的魂术震惊了一番。
体内的魂力以“魂”为引,再经由魂术施放出来,简简单单就能达到碎石裂地的效果,这让无法修炼魂术的他如何不郁闷。
更别说每个弟子手上都拥有的“魂器”了,吴辉那日经不住陈其的软磨硬泡,给他展示了一下,一向吊儿郎当的吴辉拿起手中的“白云”刀轻轻一挥,却连天边的云朵都斩断了。
陈其这才惊觉,他所处的地方是天下三阁之一月松阁的内门,每一个弟子都是绝对的人中龙凤,平时看起来一个个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有些幼稚贪玩,但其实放在外面都是要被称上一句”根骨奇佳,天赋异禀“的。
“小七你不必担心,还有我们在呢。”老吴知道陈其心中所想,出声安慰道。
“嗯。”陈其轻轻摇摇头,将这些烦恼从脑袋中甩出去,闭上眼,黑暗涌来,将他包围。
夕阳最后的一丝余晖收起的时候,陈其准时醒来,这几个月的生活已经在他身上形成了固定的规律,不过和旁人的早出晚归不同,他是晚出早归。
吃过吴辉给他留的晚饭,陈其便摸黑上了月松峰。
今夜的明月依旧皎洁,在这月松峰上,仿佛所有的夜晚都被这月光照耀着,翠绿的松针在月光上银光熠熠。
饶是已经来过多次,陈其还是被这一美景迷住了一瞬。
古松下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背影,他转过头来,正是月松阁主。陈其心中无奈,知道月松阁主又是来劝他不要勉强的。
他硬着头皮走到月松阁主面前,拱手道:“阁主。”
“嗯,小七。”月松阁主脸上是平和的笑,“怎么,还在气我不让你下山?”
“没有的事,我知道阁主是担心我。”陈其回道。
月松阁主点点头,挥手让陈其坐下:”老陈比我年长许多岁,我拜入师门的时候,他是我的大师兄,但其实,我一直把他当做老大哥来看待的。“
陈其看着月松阁主,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当初师父想把阁主的位置传给老陈,但是老陈不愿意,大闹了一场,跑下山去好几年才回来。师父没办法,只好把位置传给了我。小七,你说你三爷爷是怎么想的,别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位置,他却像避瘟疫一般讨厌。”
“我不知道。”陈其老实道。
“可能是因为一旦坐到这个位置,就必须斩断自己的俗世牵绊,背负起另外一些东西了吧。”月松阁主自问自答道,“老陈其实是很狡猾的。”
陈其身子震了一下,三爷爷不想斩断的牵绊……不就是陈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