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挥着挖地的锄头和收割的镰刀上前,还有更多的人手里只是抱着一块石头,但他们像疯了一般朝那炼血堂魂者冲去,浑然不惧这样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们已经受够了。
在村口的时候,一向令人敬重的村长被杀,村长夫人被那般羞辱,他们忍下了。
像丧家之犬仓皇逃窜的时候,他们忍住了。
望着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小院被毁去的时候,他们忍住了。
但是现在,救了他们命的人遇到了危险,还有最后一个恶魔在这里肆意嘲笑,他们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像是火,将他们的勇气点燃。
“你是魂者又怎么样!”
一个村民终于冲到了那炼血堂魂者的身后,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头歪了一下。
另外一个村民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奋力地将他掀翻在地。
更多村民围了上去。
“一群废物。”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再度响起。
血光也再度亮起。
血剑刺穿了村民的喉咙,斩断了村民的脑袋。
在一个真正的魂者面前,他们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自杀。
但他们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来……争取时间!
“不。”
林心从地上爬起,低声说了一句,猛地冲过去。
却又被一道血气击回。
她手中没有剑,无法使用能够破除血气的剑气。
村民们的血沿着地面流淌,流到了水潭中,将水面也染成红色。
林心咬了咬牙,做好了拼上自己的性命的打算。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回头,看见的是一双冰冷彻骨的眼睛,强大的魂力在其中飞扬。
下一刻,那只手已经握住了炼血堂魂者的血剑。
“你……不可能!”炼血堂魂者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的魂力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
陈其只是说了一句:“废物。”
炼血堂魂者脸上闪过狠厉之色,主动放开被制住的血剑,故技重施,手指一动,血剑化雾,将陈其笼罩。
陈其垂下手,看了四下血被吸干的村民们的尸体,眼中冰冷的杀意,变为滔天愤怒的火焰。
“轰!”
蓝色的火焰从他身体里冲出,魂力激荡,火焰将血雾点燃。
火烧得更旺,处于火焰中心的陈其,看起来像是一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
他伸出手,捏住了目瞪口呆的炼血堂魂者的脖子。
”不……我!“炼血堂魂者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自豪的血雾,竟然就这么被陈其给破了。
他不知道,在九天神凰的蓝焰面前,这些粗鄙的血雾,也不过是些……蝼蚁!
陈其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朝那人的额头上按去。
“你想要……做什么!”那人拼命地挣扎,却发现陈其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你吸村民的血,我便取你的血……炼丹。“陈其道。
手按上额头,用力。
“咔擦。”
头骨裂开的声音。
陈其收回手,手上沾满了那个炼血堂魂者的鲜血。
他转身一甩,在魂力的控制下,手上的血凝成一滴,刚好落入炼丹炉中。
陈其飞身过去,坐下,切换至炼丹天师老吴,乳白色的魂力从手中涌出。
身旁的炼狱黑魂蛊,已经停止躁动,重新陷入沉睡道中。
过了很久,身后才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幸存的村民们把自己同村的尸体抬起来,慢慢拼好,放在一起,有人咬着牙捡起锄头,就地挖土。
林心沉默地走过去,也拿起一把锄头。
陈其一言不发地炼丹,心中却涌起深深的悲恸和愤怒。
他知道,那些村民,是为了保护他而死。
炼丹炉渐渐平息了。
一股丹香散发出来。
用多少村民的血换来的这一颗“活血丹”,总算炼成。
陈其将丹取出来,给阿香服下,看着她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的血气,这才定了定心。
接下来,是帮她清除体内残余的魔道魂力。
陈其慢慢将她扶起,勉强让她坐在地上,然后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口,那是一片柔软。
闭眼,代表“医”魂的魂力在手心亮起。
陈其额上滴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他都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
一旦停下,阿香就会死!
所以他只是坚持,再坚持!
良久,他终于收回手。
阿香猛地咳嗽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
那是体内的淤血和魔道的魂血。
吐出来,便代表陈其的治疗,成功了。
阿香终于睁开了眼睛。
“原来,我还没死啊。”
“别说话,我一定治好你。”陈其用手撑着脑袋。
“你的样子……笨死了。”阿香看见了陈其那张疲惫不堪,眼神却无比坚定的脸。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只差最后一步了。”陈其重重地喘了口气,声音像是陈旧的风箱。
他缓慢而坚定地掐指,口中诵决,然后轻轻吐气道:“回春。”
刚刚恢复了一些的魂力,又再一次达到枯竭的临界。
阿香半闭半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柔软的神色。
“回春”的光芒,落到她身上。
一股生命的力量,在阿香体内苏醒,像是柳树在春天抽出第一枝嫩芽。
陈其所坐的地方,地面上的小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伏在亲人身上哭泣的村民们惊讶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任泪水在脸上滑下。
然后,他们看着陈其慢慢地倒下,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月光照下来,村民们在废墟上搭起了简易的草屋。
“我晕了多久?“
“大半个月吧。”阿香眯着眼睛,露出她标准的慵懒的笑容,“你的身体还真是禁不得折腾。”
“你没事就好。”陈其呆呆地看着阿香的眼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晕这么久。”
“老吴没跟你说吗?’回春‘这个魂术消耗的不仅是魂力,还有你体内的生命本源,那是要命的东西,少一点就是一点。”阿香道。
“是吗?”陈其愣了愣。
“你也不看看你当时的样子,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会管吗?”老吴忽然接过身体,用陈其的嘴巴说出了这句话。
对面的阿香笑了笑,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地作揖,行礼道:“吴老前辈,药王谷第七十八代弟子阿香,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