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太子收到如玉入狱的消息时,已经是当天下午。暗卫山奇匆匆出现在云太子身边,对着云太子附耳就轻说了如玉入狱一事。一时之间,云太子脸上的表情竟变得十分诡谲,嘴角更是泛起了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阴森感。
可熟悉云太子的人都知道,云太子这是生气了。
山奇不敢多说什么,只候在云太子身边,静静等着云太子吩咐自己。
云太子突得便对着山奇飞射而来一个阴冷的目光:“将此事调查清楚,不要让本宫久等。”
山奇连忙应下,转身便又消失在了云太子的身边。
云太子站在书房内,深呼吸,半晌,才收起了脸上的戾气。走到窗户边,打开窗门,望向窗外的明媚天,云太子突然便轻笑起来,喃喃道:“母妃,我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当日夜里,云太子亲自去了牢房一趟,深切慰问了在牢房内长吁短叹快要愁白了发的小螃蟹。云太子一边揉着她的脑袋一边让她放轻松,他总会寻到法子来救她。小螃蟹如玉则眨巴着眼睛,一边依依不舍得看着云太子,一边又期待着云太子快些去帮自己查清案子。于是就在如玉的纠结之中,云太子结束了这一次的探牢之旅。
而等云太子踱着步回到了太子府的书房内时,先是不疾不徐得坐在书桌后面处理了这两日的朝政折子,接着又拿出了一本游记来看。一直等到深夜,山奇方才悄无声息得回来。
只见山奇半跪在云太子脚下,恭声道:“据属下查明,卿大夫陈大人的千金陈锦绣姑娘,和丞相府的林虞双小姐,是闺蜜。”
太子府内,云太子一边思考,一边听着侍卫山奇的回禀,眉头终是皱了一皱。他道:“这么说,这件事是林虞双在操作?”
山奇略一沉思,道:“听说陈家那位老管家之所以出门去郊外的山上,是为了给陈锦绣采药……”
云太子淡淡反问:“哦?不知采的什么药?”
山奇道:“听说是为了美颜。”停顿,“非要让老管家出府去摘芙蓉果。”
“这样啊,”云太子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紧不慢道,“然后呢?”
山奇继续道:“结果才走到半山腰,就被毒蛇给咬了。还没下山来,就断了气。”
云太子不由冷笑:“看来倒是发现一些好玩的东西。”说及此,站起身来。
转眼已是三日后。三日后夜里,云太子正从皇宫内出来。本打算去内阁和一群老油条再打打交道,可不知怎的,在经过刑部的时候,云太子脚下一拐,便又拐到了刑部大牢来。
只是这一次,云太子还没走上二楼,就听见小如玉竟在鬼哭狼嚎着什么,言语之中隐约可听见一声声‘小锦救我’‘我好命苦’之类的哀叹话。
云太子停下脚步,竖耳聆听半晌,不由泛起一阵笑意。到底是个心思简单的,出了事也无人可以依靠,也只好依靠他了。难怪市井话本里这般喜欢编纂英雄救美的桥段,不得不说这种桥段当真是又俗套又好用。
压下心思,云太子这才又踱步到如玉的牢房前。
此时如玉的牢房早已经在云太子的吩咐下,被安排得又整洁又实用。不但有桌椅茶几,甚至桌子上还摆放着上好的银针茶,散发出一抹抹芬芳的茶香。
可惜如玉却并没有喝那热茶,反而是抱着一小坛子酒,不断倒满酒杯,再用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那醇香的酒沿着她的唇角略微往下滑落,衬得她的唇又小又艳,将这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旖旎的遐思。
云太子看着如玉的目光幽暗变得起来。
如玉却并没有注意到云太子此时究竟是什么想法。她只知她的小锦终于出现了……呜呜!如玉打了一个饱嗝,醉眼婆娑得看着他:“嗝,小锦,你你,你终于来了,呜呜,我等你等得,嗝,真的好苦哇……”
云太子则此时已入了狱中来。他坐在她身侧,如玉满身的芬香酒气就往他鼻端钻去,混着如玉本身的清香,透着说不出的旖旎风情。他望着她的眸色含着说不清的宠溺,柔声道:“我来看你,不喜欢吗?”
“哦,我,我自然是喜欢的!”说及此,如玉伸手托腮,双眼望着天花板,呐呐道,“小锦啊,你说我会死吗。”
“不会。”
如玉维持姿势不变,又道:“也是,反正你一定会帮我的。”
“自然。”这句话让他感到很受用,嘴角不自觉上翘了起来。
云太子不由凑近如玉一步,且对着她伸出手去。如玉不由紧张起来,下意识得就闭上了眼睛。
可云太子的手,却穿过了她,端起桌子上如玉的酒杯,径直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烛火跳跃,他的脸颊宛若洁玉染红,透着诡谲的俊魅。胸口衣领略散乱,露出一小片瓷白的肌肤,偶有一滴酒顺着脖颈滑下,曲折出一道蜿蜒的水痕来。昏黄烛光斜斜得打在他的脸上,将他蒙上了一层暗红色。
浓香的酒气瞬间从他喉中蔓延开,他略带满足地笑了笑,侧头去看如玉,却发现她也在看他。
如玉喃喃道:“小锦,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其实你……你真的很好看……”
可不等如玉将话说完,云太子已二话不说,便重重得捧过了如玉的脸,和她四唇相触。
而唇齿相触间,一股浓香的酒气肆虐,让如玉不由微醺。
夜色正好。
刑部侍郎王大人便是在焦头烂额之际迎来云太子的。他对于云太子的到来,并未感到意外。遂听到下人来报,当即便整理仪态,亲自去了大门,将他一路迎进门来。云太子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高座上,俯视着斜下方的王大人,径直开门见山:“案件进展如何?”
王大人弯腰赔笑道:“一切还算顺利,只是……”说及此,他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方继续道,“只是从目前来看,尸体之所以会腐烂,确实和棺材有关。”
云太子白玉长指轻拂袖口,看向他:“本宫并不想听这种废话。”
王大人额头渗出一层薄汗,赶忙又道:“下官让太医查过那道棺材,发现其中被混杂了‘焚尸液’。”
“哦?”云太子手中动作有片刻停顿,“何谓‘焚尸液’?”
王大人道:“‘焚尸液’乃是失传已久的秘药,毒性霸道。正是从前的江湖帮派,用来毁尸灭迹所用……所以下官以为,只怕还需彻查一番如玉姑娘的棺材铺。”
云太子却沉默了下去,眸色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片刻后,他却又笑道:“王大人才是案情负责人,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王大人一喜,正要应下,却又见云太子高深莫测地睨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本宫未婚夫此时尚在牢中,还请王大人多花些心思,早日抓出凶手,还她一个清白。”
王大人额头冷汗更甚:“是,是,全听太子爷吩咐……”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太子这种级别……
离开刑部,云太子便又去了一趟卿大夫陈大人府上,并对陈大人表示了深切的慰问和哀悼,并承诺一定早日找出凶手,还陈府一个公道。
大抵是因为云太子的亲自出马,刑部那边查案很快就出了个结果。正是有人想‘栽赃嫁祸’给如玉,目的便是为了让如玉毁了自己清白。
而刑部推出来的那一位罪魁祸首,竟是卿大夫陈大人府上的一名管事。
这名管事和老管家数来就有过节,甚至过节得还挺大。甚至于在整个陈家,这都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据那名管事说,得知老管家出事后,他十分开心。因为前几天他们还因为他们各自的儿子看上了同一个姑娘而暗自较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娶到那名姑娘。如今老管家横死,这管事却还是不解气,忍不住就在棺材中下了毒药,使得这老管家的尸身都给烂了个彻底。
简直是心狠手辣,手段高明!
云太子一脸似笑非笑得目光看着眼前的刑部侍郎赵大人,以及陈家的这位管事。一直等到管事说完了陈述,许久,云太子都没有说话。反而是一下一下地用折扇轻轻敲击着桌面,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直到这位管事的额头缓缓流下了冷汗来,云太子这才冷凉道:“既然如此,赵大人,还不快将这胆大包天的管事处置了。”
仿若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大人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连忙下令将这个管事于五日后午门问斩,斩首示众。
云太子也不久留,面无表情得大步踏出了刑部,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赵大人的面前。
赵大人这才完全放松下来,身体瘫在了座椅上,心跳得极快,仿若方才经历了一场生死关。
自然,这一切云太子是看不见的。云太子离开刑部之后,却也没有回自己的太子府,反而是直接就上了马车,朝着皇宫一去而去。
马车内,山奇早已候在云太子身边,对云太子道:“爷,您可信了赵大人的话?”
云太子冷笑数声,眼中不断散发出冷厉的光芒:“一个管事何必要将此事嫁祸到如玉身上。还偏生这么巧,就在本宫打算将如玉册封太子妃之时,爆出这等丑闻。本宫若是信了他们这一套,那本宫何必再做什么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