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个简单的故事,不过是富家公子带着手下在此吃饭,多喝了几杯的手下外出寻个地方方便,结果一不留神迷了路,闯进了饭店后院,打杂小丫头的房间。
多喝了几杯,再加上平日里跟着主子又是耀武扬威的,酒意上头,哪里会去管人家小丫头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等事儿完了酒醒了后,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且这种人多半也不会后悔,最多丢下点银子便当了事。
至于这一点银子是不是能够弥补受害者受到的伤害,这根本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说不定还觉得人家姑娘占了便宜,毕竟这钱对一个在酒楼打杂的丫头来说,可能是几年也赚不回来的。
听小柔这么一说,秦月也大致明白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小柔愣愣的:“大少奶奶,您是什么意思?”
“就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谁也改变不了,那你想让我如何帮你?”秦月道:“让那男人负责娶你,或者让他赔钱,让你可以换一个地方生活。或者让他为自己的错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小柔从进来给人的印象便是个柔弱的女子,可此时却咬了咬唇,道:“我便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这种男人。我不要钱,大少奶奶,我要报仇,我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小柔咬着的嘴唇上血迹斑斑,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来说,这事情给她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而此时,让她说出我要报仇这四个字,又是下了多坚定的决心,有多么的难。
“可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人是谁。”小米道:“小柔只记得那人的长相,可这人海茫茫的……”
秦月抬了抬手:“我昨日在丞相府见到一个和你描述长的十分相像的人。”
“在丞相府?”小米顿时惊悚了:“若是丞相府的人,那,那可如何是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秦月淡淡道:“丞相府如何,宰相府又如何?难道丞相府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不顾她人的性命名节么?”
若这件事不是李少宸的手下做的,坦白说秦月未必会如此上心,最多也就是给些银两罢了,但现在不一样了,当小柔说出我不要嫁我也不要钱的话来时,秦月感觉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小柔要的结果,也就是她要的结果,那既然如此,就可以放开手来好好地筹划一番了。
小柔毫无办法,但秦月可是从小便在古玩街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的,琴棋书画不会什么,可坑蒙拐骗的本事没学过也看过,略一思考,便定下计来。
这日,秦月带着翠儿在太白楼大吃了一顿,直到下午方才动身回府,而小柔却带着奶奶一起,跟酒楼老板告辞回老家去了。说这地方充满了伤心的回忆,再也住不下去了。
小柔在酒楼里一直是个老实内向的姑娘,老板对这事情也很是唏嘘,但是对方有权有势又招惹不得,听说小柔要回去也松了口气,给了好些银两,让她能够带着奶奶回到家乡,好好的重新生活。
只是原以为这就没事了没事了,却终究还是出了事。
小米每日是要负责打水洗菜的,这一日照例去后院的井中打水,却不料突然传来一声几乎整个酒楼都能听到的尖叫。
凉州城又不在荒野没有野兽,这是出了什么事了,离的最近的一个婆子急忙跑了进去,只看见小米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一样,全身都在颤抖,指着井口。
井口便却躺着一个人,那衣服婆子一眼便认了出来,是小柔的衣服。做丫头的总共也就那么两三身衣服,都是看着裙摆也能认出来的。
“小柔?”婆子脱口而出:“她不是走了么?”
“我我我,我不知道,刚才我进来打水,进来的时候还没人呢,突然她就出现了。”小柔有点腿软的都爬不起来:“她,她是死的还是活的?”
这个问题问的好,婆子心里也是怕的很,但胆子总比小米大,鼓足了勇气走过去,先伸手轻轻碰了碰小柔,见没什么反应,一狠心,抓着她肩头将她翻了过来。
小柔果然已经死了,胸口一点起伏都没有,她的脸上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耳口鼻却在往外渗血,衣衫不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似乎是在死前曾被暴力对待过。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圆圆的,直直的望着天空,死不瞑目。
婆子也一个腿软坐在了地上,而小柔除了会两手捂着眼睛哭,再也做不了其他了。
小米挣扎着道:“快,快去喊人,我站不起来了。”
婆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应了声对,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婆子喊人进来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水井边小柔的尸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小米昏倒在井边,脖子上还有一道黑色的抓痕,像是被人掐昏过去一样。
众人又是一番慌乱,好在小米只是昏迷,很快便被救醒了,醒来后便捂着脸哭喊道:“小柔你放过我,谁害了你就去找谁,不要找我啊,我也没办法帮你。”
婆子使劲儿的晃了晃小米:“别喊了别喊了。”
小米半响才冷静下来,一把抱住了婆子死不撒手,哇哇大哭。
太白楼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自己店里出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虽然他们一进来根本什么也没看见,但是青天白日的,还是觉得一丝丝的寒意。
“哪里有什么尸体?”老板寒声道:“都给我闭嘴,好好的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米懵了,睁开眼睛一看,也傻了,手指着井口道:“刚才,刚才我真的看见小柔躺在井边,苗婆婆也看见啦,然后她出去喊人,我在哭……然后,然后我觉得有人掐我,我就昏过去了。”
虽然众人什么都没看见,但小米和苗平平言之凿凿,苗婆婆更是和老板有些亲戚关系,绝不会在店里胡言乱语的。
众人面面相觑了半天,老板道:“行了,估计是你们两昨晚没睡好,眼睛花了看错了吧。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小柔已经回老家了,谁也不许在店里再提。为了让大家都安心,我这几日会请人来做一场法事……谁都不许再提听到没有,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饭店生意做不下去,大家都没饭吃。”
老板一甩手走了,众人虽然都应了是,但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鬼魂之事虽然缥缈,但向来信者甚多,而且小柔前几日遇到了什么大家又心知肚明,那样一个怯生生的丫头,要是说想不开跳了井好像是说的过去的。
跳了井后,那一腔怨恨不散,成了厉鬼,民间不是多了这样的故事么?只是她没杀小柔,可见还未完全丧失理智,众人此时只在心里祈愿,冤有头债有主,小柔可千万不要迁怒别人啊。
而谁也没注意到的是,这后院有个小门,小门虽然已经生了锈,但常年是开着的,一架马车就停在门外,此时小柔正坐在马车里拼命擦脸色的白粉和水珠,一边道:“翠儿姐姐,我刚才演的像么?”
“像,很像。”翠儿道:“我送你和奶奶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剩下的你就看大少奶奶给你出气吧。”
“恩。”小柔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相信大少奶奶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
此时,秦月正在李府中散步,是的,带着几个小丫头散步,有意无意的路过李少宸所在的慕辰居,将那地势围墙树木都全部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那脸上有黑痣的男人秦月已经打听清楚了,是李少宸身边的一个亲信名唤郑陌,就住在慕辰居外侧的侍卫房里,和慕辰居隔着一道墙,既不会和院内的女眷有接触,又可以第一时间听到主子的传唤,十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