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茹忙道:“大嫂,你昨夜一夜都没睡,现在肯定很困了,还是快去休息吧。”
“不错。”柳双叶今天也知道是不能拿秦月怎么样了,顺水推舟道:“月儿,你昨夜忙了一夜,身体如何能吃的消,快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都去休息吧,祈福本是为了求平安,若是因此而累出病来,这就本末倒置了。”
昨晚上大起大落,秦月困了,大家也都困了,柳双叶一发话,众人便纷纷回了放休息,秦月向慈安师太福了福,也由小尼姑领这去休息了。
进了房间,关上门,秦月靠在门背上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顺着门背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今晚上真是风雨飘摇,差一点就前功尽弃,幸亏自己上一世自己曾和梁白做过几日狱友,要不然怎么能反败为胜。
秦月在门后坐了一会儿这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床边,一头倒了下去。很累,但是手上的伤却是火辣辣的痛的厉害,叫她虽然筋疲力尽却睡不着。
不知不觉中,压在被子上的脸已经一片潮湿,面对着众人的时候,她可以很坚强的谈笑风生,掩盖住心里任何的情绪。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却觉得一切都是空荡荡的。
李少宸,柳双叶,都是离她很遥远的人,想要将他们打倒谈何容易,更何况柳双叶背后还有个掌握着军权的柳家。而李少宸,是李德最看中的儿子。
秦月便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一直睡到天色渐暗才恍惚间醒了过来,动了动已经麻木了半边的身子,突然觉得床边似乎有人坐着。
这一惊非同小可,秦月正要坐起来,肩上被按了一下,不得一又趴了下去,同时察觉到胳膊也被固定住了,手掌上暖洋洋的,似乎一觉睡醒伤口也不痛了。
“别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的道:“别出声。”
秦月一愣,挣扎着抬起头来一看,坐在床边的人竟然是李少穆,他正垂着头给自己包扎伤口,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药,抹在伤口上清凉舒爽。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月有些奇怪,她虽然不知道李少穆这个时候应该在哪里,但显然不应该在一个尼姑庵。静心庵是个庵堂,从不允许男人入内的,所以达官显贵家中的女眷们最喜欢来这个地方烧香拜佛,无人打扰。
李少穆低着头,表情很专注认真,他今日没带面具,不过低下头时头发正好遮住了半张脸,房间里的光线又暗,所以看不清脸上的疤痕,倒是更加的英挺。
“我回府听说了柳双叶突然决定阖府女眷出游,便知道她要对付你。”李少穆道:“担心你应付不来,我紧跟着便赶来了,果然还是出事了。”
秦月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李少穆心里有什么重要,听他这么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但是愣过之后,竟然突然涌上种莫名温暖的感觉。不管他是心疼还是可怜,若昨天晚上他在,也会像是在李府一样坚定的挡在自己面前吧。
秦月放松了身体躺着,动也不动的有着李少穆包扎伤口,突然抬起另一只没有伤的手去卷了卷他落下的头发,笑了笑。
李少穆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呀。”秦月无辜道:“什么也没做。”
少见秦月如此无辜的样子。李少穆无奈一笑,将最后一个结打好,正色道:“好了,现在跟我说下,你到底这是遇到了什么,手上这伤是握刀的时候震出来的吧,你和人打架了,和谁?”
秦月冷笑一声,倒是也不打算瞒着李少穆,将昨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了,梁白依旧只是机缘巧合下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心上人,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土匪老大会对自己如此客气,甚至帮他求着慈安师太一起说谎骗人,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李少穆倒是不意外柳双叶母子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来,但是对于昨晚上秦月一夜的惊险还是有些后怕。再想想自家媳妇竟然是个能举刀在土匪窝里横行的彪悍女子,又有些无语,一时间百般心思混在一起,十分矛盾。
秦月盘膝坐了起来,正色道:“柳双叶母子一直想至你于死地,我如今和你站在一起,自然也是他们的目标,这没什么奇怪,我早有心理准备。”
李少穆看着秦月一来认真的样子,突然间有些于心不忍,略收拾了一下散落的药品,道:“柳双叶绝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这次没有得手,一定还会有下次,在我和李少宸没有完全决出胜负前不会停止。月儿,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秦月正端详包扎的十分整齐的手掌,随口应了一句。
“离开我?”李少穆顿了顿:“我给你一封休书,让你离开丞相府。”
“你要休了我?”秦月一时回不过神来:“李少穆,你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李少穆无奈道:“我是怕你有事。虽然被休这确实名誉不好,但相比性命而言也并没有什么,我也可以替你先找安全地方安身,等丞相府里这一切尘埃落定,再接你回来。”
秦月没料到李少穆会突然来这么含情脉脉的一幕,沉默片刻,正色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如此胆小怕事,有难便躲的人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少穆道:“只是……”
秦月打断李少穆的话:“我明白相公好意,不过你不必多心也不必再说,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从嫁进李府的第二日便知道其中凶险,也从未有退缩的打算。若相公日后另有心仪女子,或者尘埃落定之日,再给我休书,我绝无怨言。”
只要能让柳双叶母子付出代价,别说休书,便是秦月这条命都不会眨眼,但此时叫她离开,这绝无可能。
李少穆显然还想再劝,但看着秦月如此坚定也就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这几日下来他也算了解秦月,不是大家闺秀,颇有些江湖女子的义气,而且杀伐决断,若是打定主意的事情,还真不是旁人能劝服的了的。
“罢了。”李少穆道:“前些日子我太忙,竟然连三日回门也给忘了,好在凉州城也有七八日的说法,等这次从静心庵回去,我陪你回一趟风行镖局吧,也应该要去拜见一下岳父岳母。”
普通平民结亲高官门第就是如此悲哀,虽然说是成了亲家,但事实上李家根本无人将这个亲家放在眼里,始终高高在上。这还是成了正房妻室,若只是嫁进来做侧室,那更是连亲戚都算不上,更别谈有回门这种正规的礼仪了。
秦月在家虽然和师兄弟打成一片的,但和父母的关系一向也不亲厚,总觉得他们太过严厉,父亲在外走镖,更是一年也见不了一回,见了也说不上几句话,更多的是责罚和打骂,所以她对那个娘家并没有太多留恋,她幼年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古玩街上各家店铺间穿梭玩耍的。
不过李少穆既然提了,秦月也没有反对的道理,点了点头道好。
夕阳还有最后一点余光,穿过房门透进来,给昏暗的房间添了一抹金色,秦月睡了一天昨夜又失了些血,说着话突然肚子里咕噜了一声,顿时脸就红了。
李少穆轻笑道:“饿了么,瞧你手上这伤,怕是今日睡了一夜没进食吧。”
秦月想想,何止是一日没吃,连着昨晚上也没吃,这不饿就怪了。
“我要起来了,估计柳双叶她们也要起来了,再不见我又要找麻烦了。”秦月说着便打算下床:“对了你怎么办,这静心庵是不许男子进来的,你偷偷溜进来要是被发现了,要倒霉吧?”
“我即是溜进来的,再溜出去不就好了。”李少穆不在意一笑,庵堂清净地,又不是什么重兵把守的地方,还不是由他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