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雅都是二愣子。”
“就你们还想参加乐队比赛?”
“三脚猫的幼儿园功夫,再去修炼十年吧……”
月光如水,从窗帘的缝隙中窜进房间里,洒在了床边。瞿宥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耳边好像还回荡着那天江凡在酒吧里说的话,眼前似乎仍浮现着那群人挑衅和轻蔑的眼神。无辜的枕头被来回蹂躏,瞿宥四肢瘫在床上,直眉楞眼的呆呆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他猛地坐起来,胡乱的拨弄着头发,毛躁的思绪让他片刻都不能安宁,起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不行,”他忽然开口,“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服气,不能让他们这么嚣张,一定要像那些傲慢的人证明自己。”他自言自语着。
接着,他像个弹簧一样腾身而起,一手拍开墙上吊灯的开关,坐在了书桌前。他伸手拿过立在窗边的日历,翻看着日期,“十八号,十九号,二十号……”他嘴里嘟囔着,“哎,怎么还有这么久才开学。”他满目无奈地靠在了椅背上。接着,他又打开了电脑,在搜索引擎上输入着:秋北校园音乐大赛比赛日期。他仔细地浏览着屏幕上的一条条新闻,“总决赛预计在八月上旬举行,”他念着,“八月……”
……
阳台上的身影左右徘徊,瞿宥不停抬手看表确认时间。“现在午饭应该吃完了吧,”他喃喃自语,“不然还是晚一点打吧。”他又摇摇头,“晚一点会不会就去睡午觉了?算了,”他溘然停步,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听筒里传出“嘀,嘀——”的等候音,瞿宥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喂。”电话接通,对面传来盈耳的女生。
瞿宥捏了一把汗,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小心翼翼的回话道:“是,是何沐心吗?”
“对呀,请问您是?”
“我是瞿宥……”
“瞿宥!原来是你啊。”
“嗯嗯,是我。”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何沐心问。
“那个……我有一些关于学校社团的事情想要请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然后……”瞿宥还在想方设法让何沐心理解他此行的端正目的,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回应,“好啊,没问题。”何沐心回答。
“啊——”瞿宥不禁发出了惊讶声,他原本准备了好多邀请何沐心的正当理由和解释,却没有想到她能答应得如此直截了当。这倒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那”他说,“五点半,在平阳路的必胜客见?”
“行!”何沐心果断答应。
“那,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
瞿宥心神不宁的用手敲着餐桌的面板,五点三十分整,他转头向餐厅的门口望去。
“欢迎光临!”服务生拉开玻璃门,何沐心带着一顶白色毛线帽,穿着米白色的短呢子上衣,水洗蓝色的牛仔裤配一双驼色的雪地靴走进了餐厅。时间刚刚好。
她四处张望着就坐的食客们,见到床边的一张桌子旁正有人向她招手,于是也笑着挥了挥手示意,走了过去。
“哇,你来得这么早,久等了吧。”何沐心摘下了帽子落座。
“没,”瞿宥说,“没来多久。”接着他向对面递过去菜单,“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要点?我已经点过菜了,但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如果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就叫服务员加单。”
“不用啦,”何沐心笑着摇了摇头,“我都行。”
“嗯,那好。”瞿宥应着,接着招来了一旁的服务生,“上菜吧。”他说。
披萨,沙拉,意面,浓汤,还有各式各样的小食琳琅满目的摆放在餐桌上,连最后上的两杯饮料也只能勉强在一旁的窗台上落脚。何沐心吃惊的看着这怎么也觉得吃不完的餐品,瞠目结舌的说,“这,这也太多了吧……”
“那个,”瞿宥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也不知道你想要吃什么,怕东西不和你的胃口,所以什么东西都点了一些。”
“没必要啦,”看着瞿宥,何沐心抿着笑,说,“下次没必要这么客气啦,其实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啊。”
“下次,”瞿宥一下反应过来,心里“砰砰”的小鹿乱撞,“下次?”
“嗯,”何沐心欣然点点头,“下次如果再出来吃饭的话,可不要这样点啦,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啊。”
瞿宥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摸着头应,“好啊,好。”接着从餐盘里加起一块鸡翅,放到了何沐心的盘子里,“来,吃。”他说。
“谢谢~”何沐心礼貌的道谢,接着望向瞿宥,问,“有什么社团的问题要问我呀?其实我知道的也有限,如果解答的不够详细,就sorry啦。”
“嗯,”瞿宥道,“就是想问问组建社团的话需要什么样的流程,另外学校对新社团的建立有没有什么要求?”
何沐心想了想,说:“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里面包括社团的名字,社团活动的内容,招新简章,还有社团初始人员的名单交给学生会,通过了学生会的审批,就可以在社团日上招新啦!然后,每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为统一的社团活动课,嗯……新建社团的要求,这个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严格的限制吧?主要就是社团的主题不能超纲。”
“哦……这样。”瞿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怎么了?你想建立新社吗?”何沐心问。
“嗯……应该是吧。”
“什么主题的社团?”
“音乐。”
何沐心想了想,说:“音乐……但是音乐的社团学校已经有了,主题重复的话也许批不下来。”
“其实,”瞿宥说,“也不是非要建社团,我是想在学校里面组一个乐队。”
“乐队?”
“嗯,”瞿宥点着头,一本正经的说,“我想组一个乐队,参加秋北校园音乐大赛。”
“比赛?”
“嗯,”瞿宥的语气和眼神中充满了斗志,“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酒吧遇到的江凡吗?”瞿宥问。
“当然记得。”
“他带的乐队叫破洞乐队,代表海高在秋北校园音乐大赛上在上一届比赛中取得了冠军。”
“原来如此,”何沐心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群人那么嚣张!”
“嗯,”瞿宥点点头接着说,“冠军代表了实力是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人比他们更强。上一次他们嘲讽我们不懂音乐,不会音乐,嘲讽广雅的学生没有参加比赛的实力,小瞧我们,我就要向他们证明,我们有实力,有决心,有魄力。除此以外,我更想要的是,让更多的人听到我们的声音,看见我们的演奏,知道我们的名字,了解我们对音乐的热爱。我希望,从此比赛的舞台上,广雅的名字不会再被略过。而我也一样,不会缺席。”
虽然只是简短平淡的一段说辞,却字字铿锵有力。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去修饰,但一词一句中都能感受到瞿宥的勇气,追求,和那从内向外散发出的,不服输的精神。没错,在秋北校园音乐赛的舞台上,广雅已经缺席已久了。然而,没有人会避开聚光灯的闪耀而去在意那迟到的嘉宾。沉默得太久会被遗忘,命运的轮盘总将最大的可能赐予迎战的光荣者。
“我支持你。”何沐心语气果断的说。
“你,”瞿宥一怔,探视着问,“你支持我,真的?”
“当然是真的,”何沐心点点头,“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虽然努力不是为了要向那些傲慢的人证明什么,但是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努力,他们便会为自己曾经的轻视而感到羞愧。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否定另外一个人,大家只是都还在路上而已。我一直觉得,有什么想做的,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尽量去做,去尝试渴望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后悔。”
何沐心的一番话,让瞿宥更加跃马扬鞭,心中的音乐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而这样的共鸣和理解,更让他加剧了心中的坚定和目标。
或许不会有人知道,曾经的他抱着被醉酒的爸爸摔坏的吉他而痛哭了一整夜;也不会有人知道,有些难熬的日子是一声声的和弦陪伴着他度过。没有人知道,练成一小节的旋律都会让他无比的欢欣雀跃;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在音乐学校偷听被保安追着到处跑。不会有人知道,对他来说,那琴音有魔力,麦克风散发着光;还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渴望——有一天,能让全世界都听到他的音乐。
而当梦想看起来还很遥远,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那好,”瞿宥的语气里带着释然和重生的活力,“就组乐队,开学就着手开始。”
“现在就可以开始,”何沐心说,“我们可以先把乐队组建的计划书拟出来,开学的时候我就去找音乐社的社长,让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另外,如果再重建一个音乐社的话,主题重复我觉得学校可能不会批,但是我们可以在社团招新的时候,以音乐社的名义对外宣传,音乐社社长是我们班,这方面我可以去帮忙和他沟通。另外我们可以拟定一些人员筛选的制度,如果有多个人报名的话,要怎么样分配?乐队一共要几个人,需要哪些技能?另外侧重于什么样的音乐风格,等等等等……”
餐桌上热情的讨论,让两个人早已经把美食远远抛在了脑后,而一切一切与乐队相关的话题,尤比食品的美味还让人觉得满足。梦想形状的勾勒,根根线条都让人激情澎湃。而梦想蓝图的描绘,一撇一捺都令人热血沸腾。
“我觉得这样挺好。”
“嗯,还有,我们可以……”
墙上的时钟嘀嘀哒哒,仿佛是在奏响一曲充满希冀的青春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