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怕是没有这么幸运了。”聂浮潇五感通灵,神识清明,比起一般人异常灵敏,早已闻到这魔族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肉香的味道,魔族人既然喜好吃人,这肉香自然是人的肉香,只是万万没想到,魔族已经堕、落如斯,简直可恨可叹!这一趟他算是没有白来,既知道了魔族想要通过弥家联姻获得大量财力支援,自然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只是他仍然好奇,为什么魔族蛰伏了那么久,直到今天才隐隐有些动作?按照魔族的崛起时辰来看,很早以前,甚至在聂浮潇尚未入天境派门下之前,这魔族就该有实力计划光复的事情了呀。
联想到近日来恶灵的动荡,人间的惨剧,以及修世僧的恶意引导,聂浮潇心中大为不安。
弥御叹了口气,略带悲伤地说,“这些家丁虽然都是家丁,但骨子里也是忠义之士,对我弥家可谓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明知道跟着我来是送死的,也都义无反顾,没有一个抱怨一两声,若是这趟真的回不去了,我定要为他们立一个衣冠冢,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也当尽力安抚好他们的家人,尽我所能地帮助他们后半辈子有个依靠。”
弥若卿附和着点头,“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们也不至于……我会常伴青灯,为他们祈福的。”
兰歌大剌剌地说,“得了吧,收起你们那有钱人的嘴脸,现在人还没找呢,就开始盼着人家死了,我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就罢了,怎么人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好话来?盼着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有那么难?”说实话,她这话怼过去倒不是因为对弥家这两姐弟有什么芥蒂,而是单纯觉得,人都没找到,尸体也没见着,凭什么就在忧心人家身后事了?这跟咒人去死有区别?
弥御眼看脸色又要变了,弥若卿慌忙安抚,“弟弟,莫与她计较,她素来就一个人,随性惯了,也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情意,更不明白这之中的情分有多深,你我应该多多理解,多多包容。”
“呵!”兰歌敷衍地干笑一声,闭了嘴。实际上被弥若卿踩中了痛脚,兰歌确实一个人惯了,还是这一年里因为认识了聂浮潇,改变了很多事情,也逐渐懂得了一些道理,当然,与除她之外的人建立起信任,也是托聂浮潇所赐。在她看来,人最善良的地方,大抵就是哪怕嘴上饶不了人,心里也早就原谅百千次了。可惜她兰歌就是做不到,往往有人得罪了她,她就会一直记恨着,直到狠狠报复回去。
所以兰歌承认,她不是个良善之人,甚至连良善的一笔一划都沾不上边。
不像聂浮潇,他才是真正的大善之人。先前她那么可恶的一个人,他都能放下芥蒂三次两次相救。兰歌望向聂浮潇的眼神不知不觉柔和了许多,再也没有刻意伪装过后的狡黠。她是真心实意的。
聂浮潇感受着兰歌炙热的眼神,如芒在背,又好似内心里存了一千个日头光照着,火热难耐。兰歌深陷,他越发不安,不安的不仅仅是兰歌对他的情意,还有他内心里的不抗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兰歌产生如此怪异的情绪,或许是第一次救她开始,或许是第一次见她做梦哭到不能自己开始,或许是亲眼目睹她的经历开始……总之不管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今他的内心里并不抗拒,这就是事实。聂浮潇可以嘴上否认,心底却否认不了。
但他得扼杀,趁这股念头还在脑海里尚未萌芽,他得先扼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给自己听,他与兰歌是不可能的,他过去不会爱上兰歌,现在不会,将来?将来哪怕是有一点点心意表露,他都会及时扼杀,所以他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会爱上兰歌。他发誓!
可光他发誓无济于事,兰歌还陷在里面不能自拔,他得推波助澜一把,把兰歌从里面连根拔起。
魔族倾巢而出,高举着火把四处搜寻逃掉的人。魔皇更是亲自找寻,他不相信,岸边已经被他全线掌控,几艘船也都派了重兵把守,聂浮潇等人难不成还能插翅飞了不成?必然是躲在他的地盘,不敢轻举妄动。没关系,既然他们喜欢躲迷藏,他就陪他们慢慢玩一玩,猫抓了老鼠不见得非要一口吞掉,有时候放在爪子底下慢慢折磨致死,对猫来说也是一种乐趣,而老鼠的恐惧,能让猫更兴奋。魔皇就是一想到这里,忍不住舔舐嘴唇。那聂浮潇灵力高强,天下能敌得过他的难数一二,跟着他的那小丫头那精魂闻起来就醇香不已,若是吃了这二人,他的功力不知能增加多少倍,到时候,他还会怕那个人吗?
魔皇一想到那个人,拳头握得死死的,浑身都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是不甘,是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恨意。就因为实力不如他,招招式式之间被他打败了,他才变得如此窝囊,事事都要听他的安排,整个魔族好像不再是他魔皇的,而是那个人的,他要他怎么做,他就得怎么做,他魔皇继位至如今,何曾这般狼狈过?
可是……魔皇捂着胸口,那里是他种下的吸魔珠,这东西原本对魔族来说是好的,尤其是他这样的魔物,吸魔珠能不断壮大他的实力,可这颗吸魔珠却是那个人亲手种进去的,有别于其它吸魔珠来说,它非但不能增进他的功力,反而会阻碍他的发展,他越是想突破现在实力的瓶颈,吸魔珠压抑得就越厉害,以至于他什么也做不了,强行修炼反而会走火入魔神智不清,他试过一次,吸魔珠的反噬令他痛不欲生,差点了断自己。幸好自己的属下合力镇压了他心中的那股气运,他才得以逃脱一劫。
“魔皇,到处都找不到那几个人。”属下来报。
“继续找!一定要给我找到为止!”魔皇阴冷地说。
“是!”属下领命离去。
魔皇负手而立,他的一切,魔族的光复,就赌在这几个人身上了,他不相信老天对他如此残忍,镇压他千百年后连半点重现人间的机会都不给!呵!不给又如何?他堂堂魔族,难道倚靠老天的帮助?说出去岂不笑掉人大牙?这天看了他几千年的笑话,如今他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人间乃至七十二界都掀个底朝天,也终于轮到他来看一看这老天的笑话了!魔皇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立刻抓了聂浮潇,献祭他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