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好疼,就像被什么东西又刺穿了一遍,灼热的愤怒掩饰不住的往外喷涌,我虽不是那种特别爱记恨之人,但是这杀身之仇可不是小事。
芷若那双扑朔迷离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像是在等着一个活笑话一般,一动不动,嘴角的诡笑愈来愈强烈,比那时同淳裕漫山遍野害我时还要恶毒。
也不知是被她的眼睛所激怒还是如何,我推开了美晴,上前一步就朝她脸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之后瞬间堂内鸦雀无声,就连方才还在后面一直窃窃私语交谈着的家奴们也全都闭上了嘴巴。
“殆灵允希,你在做什么?”
允哥哥一把揪住了我挥过去的手臂,我方才清醒,就像刚才之举被谁人下了迷药一样,一时之间做出这般鲁莽之事,再一回头,只见那芷若已经应声倒地,眼眶中委屈巴巴的啜着泪花。
“我…我…”
允哥哥愤怒的甩开了我的手,巨大的力道险些将我击倒,他却看也不曾看一眼,立马就去扶摔在地上的芷若,对她说话的声音不知何时竟变得这般温柔。
突然感觉,仿佛一切都错了……
我天旋地转的踉跄了几步,胸口的灼烧感愈发显著,愈发疼痛,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怔怔的不知所措。
“殆灵允希,你闹够没有,如果闹够了,请你回去。”
允哥哥再次直呼其名的对我怒言,将我看做成了一个莫大的仇人,他柔柔的扶起芷若,将她揽在了怀中护住,看也不再看我一眼,就朝着里面走去。
那种感觉,真的似乎,曾经有什么地方错了……
允哥哥看芷若的眼神,柔情似水,就像是曾经看我时的神色,他又是何时对芷若生情的?他为什么要娶芷若?难道他们真的相爱吗?
一连串的问题不停的冒出,望着他们徐徐前进的步伐,我真想出言唤些什么话,可是拖了半响,却如何也言不出来。
耳边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嗡嗡之声,似乎又听到了淳裕与芷若那令人厌恶的口舌,两人的身影不停的在我眼前晃荡,我伸手去挡,却抓了个空,她们狰狞的寒笑将我包围,越来越近。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公主你醒醒啊…”
倒下之际,头顶上出现的是美晴的声音。
巨大阴冷的梦魇再一次将我拖行至那可怕的深洞之中,锦衣华服的两个女子手持尖锐,将我逼迫到了一处悬崖的边缘,那是一个万丈深渊,看不见底的死亡之地,我想逃走,可是淳裕却将我拦住,芷若合时机的将冷刃挥向了我,我只得往后一躲,脚瞬间踩空,跌入谷底…
又是一身诡异的冷汗,染湿了锦被,我咬着牙,用袖口蹭了蹭额头上的细汗,努力睁开了眼睛,迎接我的还是一片黑暗。
倏然,屋中突然传来响动,烛火已经点燃,美晴关切的迎了过来,扶我喝药。
“公主这是许久没有梦魇了,今夜如何又噩梦了?”她问,眉头紧蹙不松。
我却缓缓推开了她端来的药汤,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因身上湿润,故而一起身还有些寒冷。
只看了那烛火半响,便对她道:“快去帮我好生准备几件衣服,我要去大将军住几日。”
“公主要去大将军府寻三公主?可是为何?将军今日喜宴方才结束,公主这会儿便要出门,可是想让别人看笑话?”
我怔住,冷静了半响,果然正如美晴所言。
可是,可是我继续住在这儿真的很难受,芷若的到来,又将我引入了那个困扰我许久的噩梦,我内心实在是煎熬无比,可是不能去寻姐姐,我还能去何处?
“公主,”美晴顿了顿,又道,“依奴婢而言,不然咱们静观其变,那个芷若就算再嫁入曜府,也不过是个小妾而已,公主不必害怕,万事还有奴婢在呢。”
“好…好…”我怔怔的点着头,又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目光却无比涣散,“那我们,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她不过是个落魄的公主而已,我才是正宗皇室血脉,不怕她,不怕她。”
虽是这般说,但是内心却跳得更快,我害怕的其实不是芷若,而是那个抹不掉的曾经。
悠闲了几日,看来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束缚。
颤颤抖抖的双手接过了汤药,第一次喝得这般狼狈,药渍撒了一半到被褥之上,我却没有察觉,美晴接过了空碗,还是一副担忧的面容,咬了咬唇,鼓着勇气问道:“公主,你可是吃醋了?”
我羽睫一沉,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样,才反应过来此话的意思,心中一阵纠结。
这和醋不醋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是,”不等我反驳,美晴又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奴婢见过公主吃醋的模样,那是诸南小姐第一次来府中央求公主救项驰公子那次,而这次却不同,公主除了浑身的胆寒,实在寻不出别的情绪,或许真的不是吃醋。”
当然不是,方才的情绪还未消散,我斜斜的目光带有一些责备的意思,直溜溜盯着她,但她却不曾惧怕,脸上一沉,又道:“可是公主不知道,您今日之举实在太过唐突,好歹那芷若也是今日的新娘子,公主怎可说翻脸就翻脸,还将新娘子打倒在地上,这府中的人可都在议论纷纷呢,说公主私欲太重,眼里容不得别人…”
私欲重?重个鬼,他们懂个屁。
“是谁人在胡说?全都给我抓过来,这些目无王法的下人们是该好生管教一下了。”
我气得不行,怒怒的捶着被褥,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有些事情,实在不是这般容易想通的,造化弄人世事难料,我亦不能左右命运,只能任其摆布。
第二日,姐姐从大将军府给我送来了好些安神养心的补品,都是极好的上等货,美晴日日都加在薛太医开具的汤药之中帮我熬制,味道不算难喝。
曜府的喜色也再没有第一日那般红艳,该拆的拆除了,该留下来的也都留了下来,除了西园还保留着原样外,其余都恢复了常态。
似乎是又要安静的节奏,可是我的心却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