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文姒回去之后左等右等,彻夜不眠,也不见寒珂前来提亲,随着荏苒岁月一年复一年,足足等了两年之久,也未曾等到她心中所等之人,本以为是良人负心,却不料在别处听到了一个惊天大噩耗,她抛下一切,连夜赶到了游义村,冲回到了这间房子中,看到的,却只有一地早已干了的血迹,未见寒珂,而就在这一-夜,屋中突发大火,房门紧闭,众人想要协力救火,可火势却越来越旺,最后竟不受控制,连烧了整整一-夜,文姒自刎在房中,也在这片血地之上。”
“其实并非的良人负心,寒珂去提过亲,不过文姒的叔叔却以他是贫农出生,穷小子一枚,不仅将他赶出府内,还命人打断了他的双腿,全府上下,唯独瞒这位文大小姐。寒珂被打得血肉模糊,手中紧紧攥着文姒给他的发簪,心中不服输,拖着血身,一步一步借着大雨跑了回来,在家养伤三日,病了三日,待三日之后,事情却更加恶化。”
“那残恶的叔叔又自找上门来,为了羞辱他,折磨他,不惜兴师动众,将他齐齐绑在床榻之下,命人用小刀一寸一寸将他的皮肤割了下来,又放疯狗进来撕咬,血流了一地,惨不忍睹,所以这血,为何这般厚这般黑,六公主可明白了?”
贾公子说到这来,突然顿了顿,望着我,而我早已听得入神,听他说起,便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内屋,还是那般慎得慌。
“那文大小姐却是最后才知道的人,待她赶到,一切都晚了,无法逆转,唯有以死赎罪,以死相依,以死殉情,六公主又可知,在那夜大火之事,发生了何事?”
那夜大火?还能发生何事吗?我摇头。
他嘴角微扬,对我道:“蓝雪,那夜大火是伴着一场蓝色的雪花而下,或许是上天怜悯这对可怜的恋人,或许是可怜这位无辜的男子,他们的遭遇令人发指,就连老天也忍不住留下了蓝色的眼泪,来祭奠这可歌可泣的爱情。”
“这便就是我想告诉你的那个故事。”
贾公子终于讲完了,而我却还沉淀在这凄美的故事之中。
蓝雪?蓝色的雪?上天的眼泪?
文姒与寒珂的爱情,感动上天,就连那天上的神仙也忍不住感叹起来,生死相依,至死不渝,让人敬畏。
原来这就叫做殉情,没有浮夸的节奏,没有华丽的装饰,有的只是无论人间地狱,我都会同你生死相依,这就足够了,想不到这不经世事的游义族内还有这般美丽的故事。
再次望着这些陈旧的房屋结构,似乎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二人当时的甜蜜与幸福。
“你方才说这里也是锦姝公主长大的地方,所以如今游义族隐世隔居,难道也和那锦姝公主有关系?”
贾公子将头一点,“当年就是因为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锦姝公主不得不封山,寒珂是从小将她带长大的哥哥,哥哥一死,文姒也自尽在此,免不了那文家的亲戚会找上门来讨说法,文家当时势力在莫宛想当厚实,游义族百姓淳朴,哪里敌得过那般残暴之人,所有她便下令,在周围修建了很多处假意的村落,也将游义族原路改变,让那群人寻不着踪迹,所以,这是在保护这个族群。”
原来如此,怪不得规模这般庞大,原来还与倾朝皇室有关系,不过如今,怕是这安稳的日子,也快没几日了吧,因为殆灵览也来了,他可也是皇室的人,万般手段自然不容小觑,别人寻不得的地方,他或许就能寻得到。
这番我出来,可也没几个人晓得,除开曜以氏一直派人秘密跟踪之外,也只有他能寻到我的踪迹,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如今除了这游义族,我也得好生防着他,今天侥幸逃脱,若再被他逮住,怕是就玄了。
我可不想,再落入他的手中。
房中很是沉闷,越待越慎得慌,若让我一个人再进来,打死也是不愿意了,就算那个故事再美,也抵不过这房中死过两个人的事实,再加上地上无半分尘埃,更是让人心中发毛,这房中这般干净,难道是因为那两人的魂魄还未离开?夜夜守护在此,所以才会…
实在不敢再往下继续想,便借故出了门。
终于踏出了那门槛,心中总算舒坦了起来,那股尘封的压抑,也随之消散,如今眼前这座房子,除了敬畏之外,别无他感,只可观赏,不可进入。
忽转身,瞧见贾公子也缓缓踏了出来,他将重重的门重新合上,与我站在一起。
“六公主,你认为这世间,还有何种感情能够超越这种爱?”他问。
我被问住,说实话,我不知道,起码我如今还不知道,只能摇头。
谁知神思刚一回转,一抬头,原本望着屋前的贾公子突然朝我看来,目光严肃,眼神犀利,他有着一双可以看穿一切的眸子,我被一惊,差点往后一退。
而他却突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丝丝目光中透露着一种奇怪的光束,有些想要占为己有的霸道,却被点点柔情克制住。
“六公主,”他又说,“我知道你在那京城中,在那曜府上,过得并不好,若有这么一个机会,你可会愿意同我一起,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为什么?我不解,又一惊,正欲开口,却料对方又抢先出声。
“若那道人所言非虚,那么公主与我,恐怕真是那上天注定,何不乘此机会,允了老天的意思?”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轻轻动了动受伤的手腕,一股疼痛感让我瞬间清醒,终于从文姒与寒珂的故事中抽离了出来,我抬头看着他,也是一本正经。
“公子可是说哪里话?如今我已嫁人,还请公子自重。”语罢,转身便要走。
却不料一瞬间就被他抓住,他将我的手腕捏得很紧,将我逼停,而后渐渐朝我走近,气势逼人,突然间只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