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亭廊一路看来,却未曾瞧到允哥哥的半分-身影,他如今在何处?可有危险?心中越显着急,便一把将那御书房的大门推开。
随着房门‘吱嘎’一声重响,才知皇兄早已站在了房门的身后,我一推开,就瞧见了他,此刻也管不了他生气不生气,二话不说,就直接踏了进去。
皇兄努力压低着火气,字里行间却有咬牙切齿的怒意,“一个嫡公主,披头散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语罢,皇主将龙袍一甩,怒气冲冲就朝着里面而去,而我自然跟上,拽过他的衣袖,就道:“皇兄,你将允哥哥如何了?可有为难他?”
谁知皇兄却将我同那龙袍一起又挥了一下,这次极为用力,我就这般毫无还手之力的被甩了出去,幸而脚上站得稳,一个趔趄之后也不至于直接倒在地上。
“你还好意思问他,当初说要成亲的是他,如今想要来悔婚的也是他,允希,你与那曜允两个人究竟还要闹到何种地步才安心?可是要将朕逼死。”
“不是,不是…”我站稳后又一次冲到他的跟前,顺势在他的面前一弯腰,跪倒在地,忍住焦急不安的情绪,理了理不甚自然的话语,“皇兄,不是允哥哥,是我,是希儿想要悔婚,我与允哥哥在一起,只是在耽误他,他应该能够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同我一起荒唐度日。”
“荒唐?”皇兄龙眉一蹙,弯下腰来盯着我,“你终于承认当初的决定是有几多荒唐了,希儿,不是朕不同意你们悔婚,只是若你今生离了他,便再也寻不得好的归属,你是朕的亲妹妹,我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决定不可能。”
“就算我没有归属又如何,皇兄,若你执意要杀,便杀我吧,曜将军没有错,错的一直都是希儿,求皇兄放了他。”
说着说着,我竟又哽咽了起来,只晓得抬头望着他,只求你能放过曜将军,希儿知错了。
顿了半响,我从他那怒眉中终于寻得一丝安慰,皇兄的眼角有些迷离,倒也收起了方才极怒的神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将我从地上扶起,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思索了很久,许久才又发言。
“希儿,”他道,“曜允救过你,你也将你的命给过他,任凭日后再有何种波折,你们早已扯不清楚了,就算这世间再有你心中的良人出现,你与那曜允也再也分不开了,记住哥哥的一句话,该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万事强求不来,莫要再去追逐那遥不可及的东西。”
“可是,可是哥哥,希儿心中放不下,放不下…”
“放不下,也得放下,有舍才有得,或许你回头,会发现,更好的一直都在身边。”
皇兄为我抹着眼泪,将我领到桌前坐好,学着别人的模样为我细细梳着头发,他指了指面前的铜镜,让我看,并说:“藏在镜中之人,也该醒了。”
不知的错觉还是如何,我在那镜中看见的人,竟然是公子。
可是,若项驰竣真是镜中的模样,我也愿意只身在那铜镜之中,不愿醒来,因为一旦醒来,是否还能再看见公子,我不确定。
我只呆呆的望着镜子,殊不知身后早已换了人,待从身后响起一个女声,我才知晓,带着惊讶连忙回头,却见姐姐不知何时进了这御书房。
“皇兄去上早朝了,还是我来为希儿梳妆吧。”姐姐手握角梳,很是熟练,比美晴还要认真。
可是皇兄怎的这样就走了?允哥哥怎么办?心中一急又想起身去寻他,却被姐姐按住坐定,她说:“希儿莫要着急,曜允如今还无性命之忧,只是被皇兄关进了大牢思过,如今,还算好。”
“思过?可受了何种刑罚?”
一想起那毛骨悚然的双峰鞭,我就不寒而栗。
姐姐摇头,继而以温柔的目光望着我,“皇兄这次看似下定了决心,而那曜允又是个一根筋,这都关乎到自己的性命了,依旧还要坚持到底,依我说啊,定是因为他身体中流着你血液的关系,不然怎会这般傻?”
说实话,我也觉得他此番之举很是傻,虽然倒也像他往日的作风,但是岂能为了我用命去赌,那样可值得?
“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办法,就是不要悔婚,希儿可愿意?”
姐姐柔情似水的眸中微波点点,带有些许惋惜,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倦意,这种倦,是出自内心发出来的疲惫,身心的疲倦。
想要悔婚,完完全全是为了允哥哥,若我走了,却还占着这曜夫人的位置,实在说不过去,可是如今皇兄又不让悔婚,那允哥哥该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了项驰竣,这番是绝对不能反悔的。
“如果…如果我非要这么做呢?”许久,我揣着弱弱的嗓音问道。
姐姐一愣,却没有应有的窃喜,而是悲凉,脸上透着无尽的悲凉,为什么会这样?不是你千方百计想要我与公子在一起的吗?不是你劝我离了京城吗?为何这下又犹豫了起来。
“若你执意如此,曜允必死无疑。”
泪水,又一次悄无声息的从眼眶划落,没有任何抽泣之音,有的只有绝望的忧伤,正如姐姐的表情一样,没有希望。
姐姐见我哭,手中的角梳忽然停住,将我扶着站起来,一本正经,眼神幽幽,似有什么事情要言,可是仅仅只是嘴角一动,却欲言又止。
若允哥哥这番必死无疑,那么非要那一纸休书又有何用?正如皇兄所言,他的命是我的,而我的命也是他的,如今扯不扯得清楚我不知道,只是不能让他再有事。
“既然姐姐也没有办法,那我就只能再去寻皇兄,这番就当着那满朝文武的面上,与他理个清楚。”
语罢,便迈开了步子朝着门口走去,可是刚走出没三步远,却在身后幽幽闻见了姐姐唤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