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风声,也不知边界如何了,佑天将军去了也有一段时日了,朝中却依旧忙碌不停,我只偶有听说皇兄这几日也在费尽心思的顺理朝政,除了上朝外几乎半步不离书房。
而允哥哥的身影也很久未曾见到了,这几日来只感觉这曜府中似乎没有这个人般,虽心中有些惑意,但说实话这的确让我松懈了不少,不管他是非派人监视着我,都不会对我的行动有所阻碍。
在屋外的那声鸟鸣响起之后,我赫然睁开了眼睛,只觉精力恢复如初,不见病体。
“禀公主,门外有一人,自称叫做业楚然,说是要见公主。”
一个丫鬟跪在门口向我禀报,我嘴角一抬,宛尔一笑,隔着门问道:“何事?”
“禀公主,此人自诩陌真老先生门下弟子,带着一物前来求见,说是…说是要讨一个公道。”
“何物?”
“好像…好像是一个玉石雕砌的雄鹰。”
“不见。”
“喏!”
我随口几句将丫鬟打发走了,身边的美晴却有些困惑,等屋外人声远去,方才开口:“公主不是盼着这业楚然来访吗?为何如今却又不见?”
我自站了起来,走至窗边,嘴角一呡,“好戏还在后头呢。”
果不其然,没过少许,便又听见门外有人禀报。
“回公主,不论奴婢如何劝说,门外那人皆是不走,直言非说是公主送了他师父一个坏了的鹰雕,问及可是有辱师门之意,若是今日不见公主,皆是不会走的。”
果然同他叔叔一样,是一个固执的少年,说话语气之间不失当年业枫的桀骜飞扬。
这业楚然与业枫皆是叔侄关系,年纪相差并不疏远,因业楚然的父亲去世早,在朝中站稳了根基的业枫便将侄儿接到了身边,悉心照料,说来这业楚然也实在争气,虽年少体弱不擅长舞刀弄剑,却对那圣贤古文抱有浓厚兴趣,四五年前听闻我尊师名号,抛弃一切非要拜为师长门下。
当年恩师虽还在朝中办学,但亦偶尔会在宫外设坛解惑,深得人心,当年的业楚然为了拜师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戏码都用上了,故而那从不为人低头的业枫拿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到恩师府中苦求,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时日的良心表现,恩师终知这孩子苦心求学的恒心,于是破例受其为贴身弟子。
再后来,业楚然随着恩师云游四方,虽吃了不少苦头,却从不忘当初那颗赤诚的赤子之心,恩师所到何处皆是有他的身影,从未离开过。
我亦很欣赏这位业楚然,却从未见过。
“那鹰…怎会坏了?”美晴不解的沉吟着。
我不解释,只是笑笑。
其实这鹰本来就是破损的,只是选购的当日与托付给云少旭那时皆是在阴暗处,故而轻易发觉不了玉雕上的裂痕,但若拿到那阳光充足的地方瞧上一眼,立马显而易见。
想着,便对来者道:“什么鹰?陌老先生虽离了朝政,但依旧是我的尊师,身为一国公主,何故会在恩师生辰之时赠送破损的物件,休要将这大不敬的帽子扣在本公主的头上,不论来者是谁,都给我轰出去。”
门外那丫鬟显然被我震慑得一哆嗦,连连磕头,退了下去,待她走后,我挥手也让美晴跟了出去。
因我刚才发火,故而不论再发生何事,那些丫鬟们定是不敢再来叨扰我,不过美晴却不同。
又一会儿,刚坐下没多久,美晴便匆匆赶了回来,进门欠身行礼,神色匆匆,道:“公主,门外的确有一个年轻人,单手端着那只玉鹰,胆大妄为,竟在门口叫嚣起来,只道公主不尊师门,送来破鹰,欺师灭祖,气焰好生嚣张。”
我听着忍不住又是一笑,这罪名扣得实在是大了些,也不知师父会如何想了,不过我猜恩师定不会在意,不论鹰到底是不是出自我手。
“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公主身在京城却不愿涉足,只让一个下人带礼,而那卑贱的下人还极为不懂礼数,实在有违尊师之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说。
美晴站起看了我半响,见我丝毫没有起身见客之意,越发不懂我的心思,道:“公主,如今他还在那大门外叫嚣着,好多人看着呢,这事情要是闹大了可怎么收场啊,公主,你可有良策?”
“事情大?哪里大了?这事越大对我们就越有利。”
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场秀而已,我亦不着急,不着急。
“他要叫嚣,就让他叫嚣,也让那业枫看看,他这侄儿有多不尊重当朝的将军府,为所欲为,不懂轻重,他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若换做别事,这位业楚然定不会这样鲁莽行事,但此时关乎到恩师的尊严,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便激起了那不理智的言行举止。
年少无知,轻狂自傲,这是业家的传统模式。
在顷刻谈话间,门外又陆陆续续聚集了许多丫鬟,两两相靠,举足不停,只敢在门外徘徊。
美晴一见,只摇了摇头,“公主是想让事态闹大,这一闹大,牵连到的可就是三家人了,曜府业府与那云少晨,一个都跑不掉。”
果然聪慧,我欣慰一笑,悠悠然的靠在椅背上不为所动,静听着门外弱弱的熙攘之声,此起彼伏。
“公主,门外那人猖狂得厉害,实在不走,如何是好?”
“公主,此事可要进宫禀报将军?”
“公主,这可关乎到您的名声,请公主说句话吧。”
时不时会听到一两句这样的哀求之声,我都让美晴打发走了,屋外又是一片静默。
我知那业楚然还未离去,执着的少年不会因为得不所尝而打道回府,他见不到我,不会甘心的。
尽管他已知悔错,尽管他已知此事实在荒唐,尽管他心中早有悔意,但是凭着那少年的一腔热血,他见不到人,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