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自那佑天将军走后气火便消了一半,如今见他又来劝我,顿生再也忍不住,将那被子掀开,就跳了起来,指着他,恨意顿生而出。
“项驰竣,你如今假惺惺的在我面前装什么谦谦公子?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与其忌惮我的身份前来相劝,不如多去哄哄你那娇滴滴的娘子,想那诸南府的小姐,也不必我这六公主差吧。”
不会再原谅弃我之人,不会再心软,既然当初并非我逼你走投无路,那么如今我也没有必要再对你抱有幻想,项驰竣,这番就与你撕破脸,看你还能如何。
话音一落,他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我发飙的样子,而后竟荒唐一笑,不过笑意极浅,很快消散。
“你是说滢滢?”他瞧着我,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不是滢滢还能是谁?难道诸南家有两个女儿不成?我没好气,却又不知怎地,话语到了嘴边,居然说不出口,也瞧着那公子,他看着我,让我心尖发颤,手足无措。
仿佛就在这么一瞬间,又回到了从前,那御花园处,白衣飘飘,伴着梦纤兰的公子,手握折扇,风度翩翩的笑意,洋溢着道不尽的爱意,洒在那些花瓣之上,使之更加美艳。
“原来,希儿是为了滢滢,才这般生气。”他又一笑,只将手中之扇合起,轻轻拍在桌面上,淡淡道,“犹记得几个月之前,那时我身陷囹圄,昏厥在那牢房之中,隐隐约约听着一个姑娘的声音,她声泪俱下,唤着求我快快醒来,我虽能听见,但是却动不了半分,她的泪水滴滴敲落在我的身上,我的脸上,我的心中,我知道,她很在乎我。”
牢中的姑娘?可是在说我?那日我的确求了允哥哥前去探望他,也哭得忘乎自己,他当时伤得那么严重,居然还能知晓,真是佩服,不过,都过这么久了,又提起作何?
如今想起,只叫我一阵脸红,那日之举,的确鲁莽了不少,若是带着滢滢一同去,她一定比我哭得还要厉害,那今日我定然就不会这般尴尬了。
“那个姑娘,别人唤她,希儿。”
公子的目光,不曾离开我半分,但是他的目色让我很不习惯,左右踌躇,只想逃避。
见他将我提起,极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忙开口:“那只是因为公子因我入狱,又被用刑,我心中甚是不好受,故见到了你,心一软,哭上一哭,又能如何?你项驰竣又不是不知道,本公主平日里没什么爱好,独独没事时喜欢哭上一哭,也算是在打发无趣的时光了。”
用哭来打发时光,也只有我能想得出来这般荒唐的理由,但是定然说服不了他,只能骗骗自己罢了,骗骗自己当日其实并未动心,骗骗自己那只是心软而已。
“非也。”他从口中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依旧目不转睛,盯着我所有的表情细节,想要捕捉一点点他想看见的东西。
但是,我又岂能让你发现,让你知道我曾喜欢过你,这般你又喜欢那滢滢,不是直接让我颜面扫地,如今只有打死不承认就好了。
项驰竣眸间出现一丝闪烁,虽比那晨光更加刺眼,但我依旧努力躲避着他所有的目色,将头压得很低很低,脸上却热得很,特别不是滋味。
“希儿所说非也,”他又道,“那日的情景,我一刻都不曾忘记,希儿当日并非,只是心软而已。”
“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如今你来说这些,可就是为了嘲讽我,够了,我不想再听。”
我愤怒的与他抵抗,最后将身子一转,直接面对墙壁,这会儿不用再看他的脸了,逐渐也慢慢恢复了心绪。
说得这般详细,可是想证明什么?
“就算是我那日,就算是我那日做错了还不行吗?你何苦这般苦苦相逼,本公主当日就不该去看你,我就不该去看你…”
对着雪白雪白的墙壁,我哭了,又哭了,为何还是这么不争气?忍过了曜以氏,我却逃不过项驰竣的眼睛,你们可是串通好的?还想让我如何?
项驰竣见我一哭,像是再也笑不起来,我背对着他,感觉他曾慢慢靠近过,想伸手拍拍我的肩膀,但后来还是决定将手放下。
你永远都这般,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这般,说话敬我三分,走路离我三尺,你曾经将自己隔得那般远,让我如何去触碰?而今也是一样,好,既然你想这样,那就这样吧,我何故要低声下气。
允哥哥问过我,问我所等之人可是项驰竣,曾经我以为是,不过此时此刻,等不等,还有那般重要吗?
都不重要了,全然都不重要了。
虽哭着,但是我却尽量压低着哭腔,最后一口气止住,只道自己太傻太傻。
“希儿没有错,错的,是,我没有早些,保护好你。”
听着他的话,顿生一阵好笑,我堂堂嫡公主,需要你什么保护。
正欲又发火,却闻听房门一动,一个女子软软的行步进来,刚行三步,便被眼前的情景震到,不知是否要再上前。
来者,正是那诸南滢滢。
“公子,贾公子到了。”滢滢诺诺的说道,声音尚小。
项驰竣点点头,将手一挥,意思自己知道了,并让其退下。
但是滢滢却没有立即走,只瞧着我,眼中透露着些许焦虑,“可是…可是,公主…她…”
“出去。”还不等她说完,公子便是一声呵斥。
滢滢受惊,或许她也未曾想到项驰竣会对她发脾气,含着一汪柔柔的眼中泉,便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我侧身望着项驰竣在阳光下呈现出来的影子,低问:“她都走了,你为何还不走?”
却见他并未多说话,只伸手,将一些饭菜盛到了一个碗中,规规矩矩放在正中央,上方附有一双干净的筷子。
“先将饭吃了,别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以后?哪里还有什么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