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连连点头:“怎样才能使国家富强呢?”
寇准回道:“奖励耕织,减轻赋税,有错当罚,即使再亲近的大臣也不足惜;立功要奖,纵然再低下的百姓也无例外。”
太宗又连连点头,随意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
寇准微感吃惊,仍然对答如流:“十八岁!”
太宗捻了捻颏下的三缕胡须:“你可能不晓得,朕素来喜欢年长成熟之人。假如你多报几岁,朕能授你个宰相……”
寇准这次是真的吃惊了,但他仍坦率真诚地告诉太宗:“前日在相国寺游玩,有个算命先生曾劝我入试时多报几岁,但我想,为人应该襟怀坦荡,为臣更应该实打实来。蒙君作弊的事,我不干!”
太宗听了大喜道:“好!很好!有才华而不浮夸,实在难得!朕因你年纪尚轻,先授你华州原籍——下邽县的县令干干,如何?”
寇准叩头谢道:“谢主龙恩!”
在寇准完成了集英殿皇上面试并被授于下邽县令的同时,岳胜在军校场也力战了八杰,成为今科武场最出类拔萃的武考生!
天空阴云密布,四下秋风吹起,一场大雨就要来临了。
说起来,岳胜和刘文进的这场拼斗竟毫无一丝悬念,因为他两个的武功差别简直是太大了!刘文进一心想要战胜这个“强弩之末”,一刀将之砍翻甚至砍死,好在天下英雄的面前理直气壮地摘取武状元桂冠;可是岳胜却早早调整了对敌策略,不仅不是“强弩之末”,反倒留下了四五分的气力,而这四五分气力用来对付刘文进却是绰绰有余的。
刘文进上三刀,下三刀,左三刀,右三刀,求功心切,只攻不防,片刻间便杀的气力不支,大汗淋漓;岳胜一边招架,一边观察,很快便瞅着他一处缝隙,然后虚用刀砍,实用脚踢,“当”的一下,将刘文进踢翻在地,青龙刀架在了脖颈间——跟战胜马飞熊那一招一模一样。
全场武生一片欢声雷动。
孟良、焦赞等几个人冲入场中,抬起岳胜,绕场致意。
潘仁美走到台前,摆了摆手:“静一静!静一静!”待全场的武生静下来之后,他郑重宣布道:“我们不能以成败论英雄,南阳武生岳景龙虽然力胜了八杰,然而老夫还是要点刘文进为今科的武状元……”
众武生大惊,纷纷责问:“为什么?”“凭什么?”
岳胜施了一礼:“请问潘太师,我哪一点不如刘文进?”
潘仁美支支吾吾地:“这个,刚才这一场,你胜的有点勉强……再说你的文才也不如他刘文进,当状元必须是文武全才。”
岳胜理直气壮道:“如今点的是武状元,又不是文武双状元!我文才真的不行吗?你把刘文进的文章拿来给我看看。”
潘仁美没想到一个异乡少年敢在国事大典上纠缠不休,他吓唬岳胜道:“你若顶撞考官,搅闹科场。我连榜眼、探花也给你割掉!”
岳胜到了此刻才看清了这潘大主考的真面目,他大声责问道:“潘仁美!你身为主考官,不思为国招贤,为君效命。反而一味地排斥异己,任人唯亲。谁不知道你赶走了副主考杨老将军?谁不知道刘文进是你的得意门生?谁不知道你收受了他哥哥刘文裕的一千两贿金?”
潘仁美大怒:“反了!反了!来人,将这逆贼绑起来,斩首!”
二十余名执事校尉抽出刀剑围住了岳胜。
岳胜把青龙刀一摆,凄苦地告诉大家:“各地的武生弟兄们!三年一度大考,谁不想着在此出人头地?他们如此地买官放任,营私舞弊,还有我们的指望吗?这大宋朝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所在?”
孟良摇起双斧:“考官不公,屈害贤才,我们不服气!”
焦赞挥动双锏:“对!咱们反出校场,不考了!”
一阵雷雨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雨中还夹起了冰雹。
各地赶考的武生们如同这天气一般,凄凉寒苦。大家狂叫着:“不考了!不考了!”“主考不公,营私舞弊,令人心寒,咱们反出去!”“大家走哇!”一有带头,大家便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飞马冲出军校场。
孟良、焦赞救起了岳胜,飞身上马,也随人流逃遁而去。
整个武场科考被心怀鬼胎的潘仁美给破坏了,他回到大内皇城武英殿汇报时,却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岳胜、孟良和焦赞身上。
太宗在文科殿试时落下的大好心情受到了猛烈地冲击,他大声地训斥
潘仁美道:“简直是胡闹吗!你这个大主考是怎么当的?为什么不镇压他几个?”他在龙案上刷刷刷地批写了圣旨,交太监传于潘仁美:“朕就依着你所见,钦点刘文进为武科状元,实授镇京元帅之职。着他立即发布海捕文书,缉拿搅闹科场的南阳武生岳胜、孟良和焦赞!”
就这样,本来经过科考可以成为大宋栋梁之才的岳胜、孟良和焦赞被潘仁美三言两语这么一嘀咕,变成了被辑捕的罪犯;而毫无一丝才气只知贿赂考官又破坏了这次大考的刘文进,却摇身一变成为本科武状元,新任镇京大元帅。他指挥着军兵们把海捕文书贴遍了汴京里城外城的二十一门,小人和英雄翻了个个儿,老天爷就是这样给你开玩笑!
在瓢泼的大雨中,在京城外一处不知名的荒山野岭,岳胜、焦赞和孟良这三个无家可归的人结拜成了异性金兰兄弟。
之后,孟良、焦赞和岳胜在太行山扯起了“替天行道”杏黄大旗,掳掠客商,劫富济贫,处处与官府作对,官府头疼至极;直到杨六郎大仁大义收了他们,这才成为边关二十四员重将之前三位。有诗为证:
水能载舟能覆舟,轻民之心万莫留,
只因太宗用贼子,逼使忠良变敌酋。
处于中原之地的汴京,这个秋季是寒冷的;而处于燕赵大地的边关遂城则更加寒冷。王侁到达的这一天,零星小雪已飘飘落下了。
寒冷的天气和飘雪的情景使得王侁心情很糟,他顺着武遂大街一路直行来到刺史衙门外,脸上的冷漠表情就没有一丝变化。
他的随从之一提马前行几步,向着衙门外的几个守军通报道:“传旨监军王公公驾到!有请杨元帅和呼延副元帅出迎!”
一个守门军兵道:“杨元帅到瓦桥关外察看地形去了……”
王侁哭笑不得!察看地形、谋划打仗这无可挑剔,对他的迎接礼数反倒不算什么。他只好一面派人速去报知杨业,一面传报呼延赞,并带着随从们在呼延赞的迎接下迈向大厅,等候杨业侦察地形的归来……
呼延赞和刘廷翰陪着王侁坐在大厅客位,客套话说了老半天,龙凤茶冲了好几道,这才等到杨业带领着延德、延昭、延嗣和刘顺侦察回来;双方未来得及寒暄,便摆香案,焚檀香,长跪接旨,传达圣意。
而圣旨中一句“十天拿下瓦桥关……”人们听了犹如炸了锅!
呼延赞首先喊了一句:“十天?这根本就不可能!”
刘廷翰强力从病床上挣扎着爬起:“王公公!辽军闭关不战,已有百日。杨元帅和呼延副帅想尽了办法。你,你不能逼着公鸡下蛋哪!”
王侁盛气凌人地:“这是万岁爷的圣旨,谁敢视同儿戏?”他冷眼扫视一圈儿,最后盯住了刘廷翰:“刘刺史,你险失遂城重关,罪过已然不小,自顾尚且不暇,就莫要操他人之心了!”
刘廷翰又气又急,无言相对,又倒在了病床上。
本来,这个刘廷翰在辽军的重兵袭来时,能够派出探马飞报汴京,又能够抱着重病组织全城军民坚强防守,历尽艰难,保住了城池安全,这应该是有着莫大的功劳的!但王侁是大内皇城的总管太监,而今又是皇上派来的监军,他说你“罪过不小”,你就不要再辩解了,否则没有罪他也会给你编撰上几条,使你浑身长嘴也分辨不清……
所以杨业走到病床前,给刘廷翰摆了摆手,让他缄口莫言。
王侁又朝向杨业:“老令公!朝中大臣们对你也有不少议论哪!”
杨业颇感到惊异地:“朝中大臣……有什么议论?”
王侁从自己带来的招文袋里取出一叠文件,一边朝杨业这边走,一边把文件抖得飒飒乱响:“陛下近日收到了不少奏章,内容都牵涉到杨老将军……当然都不是什么好话喽!陛下让咱家交于将军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