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王的郑重其事,也让吴禄贞不敢轻慢,于是正襟危坐,道:“王爷有什么问题,只管讲来!”
贡王思索了片刻,道:“上次你借给我的书,我已经细细的研读过了,特别是有一本叫做《天演论》的,对里面的一个词语我很感兴趣,物竞天择。孔孟圣人之道于天道轮回,反而是没有丝毫作用,是这样吗?”
吴禄贞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也不完全绝对,孔孟之道毕竟是我中华文化之根本,汉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才有武帝称雄。可是到了现在,孔孟之道教你如修身,如何治国。可是治来治去,却是在坚船利炮之下,不堪一击。”
贡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吴兄何出此言呢?”
吴禄贞道:“即便是孔孟之道再怎么盛行,你修身齐家了,却不让你真正的治天下。也是枉然啊!”
这一席话算是很深刻了,若不是真的彼此之间信任,传将出去,足够杀头的罪过。
贡王想了半刻,似乎是在咀嚼着吴禄贞话里面的深层含义,却自失一笑,道:“即便是朝廷再次重振满蒙八旗,恐怕这军队的战力也是不够瞧的了。
贡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按照吴兄这么说,咱们便永远翻不了身了?”
吴禄贞笑了笑,道:“你可知道为何临国本是一个国力积弱的国家,可是这几十年,却硬是将倭刀换成了坚船利炮?“
“是教育!是民众开化!”吴禄贞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道:“我这几日读了许多香港转过来的书,当然是禁书,但是就是在这些所谓的禁书里面,找到答案。他们广泛西学,开化民智,才有了今天的强大。才能反客为主的欺负到咱们的头上!”
这一夜,二人聊了很久,在贡王的脑海之中,如本国这个词便挥之不去了。
回到王府,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有了昨夜的谈话,骑在马上的贡王,满脑子都是谈话的内容,一路上都在想着教育,开化民智等等。
途径杀虎营子道口的时候,正看见在一溜低矮的土墙跟上,几个村民正叼着烟袋,揣着袖子,晒着太阳。一脸的迷茫和倦怠。
这样的人,这样的国,如何能强盛?
贡王将马鞭丢给了旺达,便走进了书房,铺纸磨墨,便记录着昨天想到的事情。此时却听得外面脚步声音,原来是福晋善坤走了进来。
善坤依旧是那种得体的微笑,坐在了旁边的圈椅上,叫侍女将糕点和茶放在书桌上,问道:“王爷昨日可是出府了?因何一夜不归?”
贡王虽然此刻已经彻底放下了对善坤的芥蒂,但是想到善坤毕竟是京城王府的格格,又是肃亲王的妹妹,因此便微微一笑,道:“我去见了一位老友,秉烛夜谈,所以便没有回府,府里有福晋坐镇,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善坤笑道:“话虽然是这个理儿,但你是我的夫君,又是王府的王爷,我作为福晋的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否则传将出去,不知道有多难听。”
贡王见善坤如此,便放下了手里的笔,走到另外一侧的圈椅上坐下,屏退了所有人,认真的道:“福晋,我问你,你在京中,自然是见到许多的世面,你可见过东洋人?”
善坤不知道王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是见他表情严肃,便也认真的道:“我虽说是个王福东的格格,按照规矩是不能见府外的人的,但是我却也接触过一些东洋人,我哥子肃亲王的府上,便经常有东洋人来拜见,我和肃亲王福晋也和东洋女人吃茶聊天,不过是表面上的过场罢了。”
贡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多了解一下东洋,不知道福晋有什么方法?”
善坤嘿嘿一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左不过去东洋一次不就成了?”
这原本上是善坤的戏谑之言,但是贡王却是眼睛一亮,道:“福晋说得对!要了解东洋,便直接去一次东洋何妨?”说吧,便兴冲冲的走到了书桌旁边,援笔濡墨,草拟了一份奏折。